“所谓爱,便是牺牲。”
“这些被你绘入画中的人,这些被你折磨,被你将指甲掀去的人,他们明明知道血狱之森的恐怖与四大恶人的残忍,但是,他们围绕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
“然而,康汉尼,这些,你都不懂。”
“你固执的以为,那种对于肉体的向往,那种肮脏的,丑陋的,臭不可闻的床上游戏,便是所谓的爱。于是你默认了血狼贼子对于长安皇室的奸淫掳掠,你美化了这些年大燕帝国对于大唐边民的烧杀抢掠,你认可了安禄山等贼人对于女性的侮辱性的定义,你的活着,就是对爱最大的侮辱,最大的讽刺。”
思无邪的语气,先是沉稳冷静,如一豆灯火,继而变成一把燃烧的火炬,用灼热的语言拷打着康汉尼的内心,终于在最后慷慨激昂的嘴遁演说之中,嘶吼着,变成燎原的大火,热浪滔天,势要焚尽世间的一切。
康汉尼苍老的身体,在火光之中剧烈地颤抖着,他的眉眼,已无法在挤出睿智优雅的笑容。
“所以,从一开始,你便已经死了。”
“因为你固执的以为,你找到了所谓的爱,脱离了原来无尽杀戮的空虚生活,变成了现在的优雅的老人。”
“然而,你体内的杀戮意志,早已化作一头嗜血凶残的恶狼,这十六年来,是它,在代替你,完成一次次针对无辜之人的虐杀,再用他们的血肉和白骨,去建造了这样的一座城堡。”
“只不过,你单纯的以为,它不过是住在你隔壁监牢的一个畜生罢了。而早已了悟真爱的你,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画家。”
“可笑的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你对自己施加的幻术罢了。”
“那只被我一拳打死的血狼,便是你的真身。因为,你从未懂得什么是真爱,你的灵魂仍然未能从无尽的杀戮中解脱,只能化身成为一只血狼,以此来麻木自己,欺骗自己。”
“所以,我说,你早就死掉了啊。不信,你摸摸你的身体,看看他们还存在吗?“
康汉尼感到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仿佛有无数只绿色蛊虫咬在自己的心尖,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变成一缕缕青烟,向着天空飘散而去。
他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如同狂风吹过荒村的野草,凄厉,悠长,延绵不尽。
思无邪冷冷地看着他。他走到阿宾、药小波、关小米和溧阳公主的身前,现在,他们都已经恢复了神智,那闪烁在他们眼中的星星之光,说不清是感激的灯火,还是崇拜的火焰。
在一场场的浴血奋战之后,在一次次生死边缘地试探之后,”废物小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四管”极恶之血“首级完成。
经历了生死的五个少年,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我原本以为我是不死之身,我拥有血狼堡最出色的幻术,和无限重生的血继之力,我以为,我早已厌恶了永无休止的杀戮,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对自己施加的幻术。“
康汉尼的眼神恶毒而幽怨,如同忽明忽灭的鬼火,看着那一匹躺在地上,脑浆迸裂的血狼,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
”结束了吗?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他抬起头,重新甚是着,这一座,用无数无辜之人血肉建成的城堡。
突然,一股血腥的气息充斥在他的口鼻之间,他又重新燃起了杀戮的欲望。
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火光中,尽情庆祝的五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嚷:
“思无邪!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