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足够狭窄, 刚刚好容纳下他们四个人。

    “顾冬月你拽什么呢，徐望舒的成绩怎么样跟你有关系？”护在青梅身前的简维星眼眸怒瞪着另一边高傲的少女，“好学生了不起？班上第一名也不是你, 是夏安！”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被怒斥的少女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凭你是徐望舒的一条狗？”

    碧茗的神态控制极其精准, 眼尾上挑表露轻蔑时，少女的孤冷和尖锐如同潮水般向他们扑来。

    扮演男配的小鲜肉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一个新人能把戏演得这么好。

    “咔！路宇你忘台词了？”导演小眼一瞪, 挥手暂停拍摄, 忍不住喷火, “你保护徐望舒的气势呢？人家小女生一句话就吓到你了？”

    “抱、抱歉, 陈导，”小鲜肉路宇自知理亏，赶紧道歉，“我刚才注意力不太集中，会重新调整好的。”

    “咳, 再来一遍！”导演也不是那种暴君, 便顺势点头。

    刚才画面的张力明显是东风压倒了西风, 女二一个人的气势碾过了另外两个。

    而且女二的动作到台词完全是按台本来的，并没有加新人那种自以为是的小动作。

    导演忍不住多看了碧茗几眼，暗道：没想到投资商也有塞对人的时候。

    毕竟一开始, 他对碧茗这个空降女二的角色还是非常不爽的。

    没想到新人对上那两个演过不少偶像剧的老手, 不仅不怯场, 而且还反客为主压戏了。

    导演摇了摇头，但凡另外两人能接住戏, 整个场景的感染力就会大大增强。

    压戏这种事, 其实没理说的, 不管你再大牌，镜头下你抗不过你的对手，表现出来的画面就是不对劲。

    导演拍戏向来精益求精，自然不可能为了谁更大牌就迁就谁，反而因为碧茗这边状态正好，他跟后面的摄影组交代了几句。

    第二次重拍，摄影组加了近景镜头，只不过对准的却不是女主角，而是她对面的女二。

    围观的工作人员们一时间都沉默了。

    许澄阳站在碧茗几米开外的地方，轻轻颔首，是欣赏，也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下一幕他登场的时候，不知道她能否接住戏呢？

    不多时，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夏安出现的时候，顾冬月原本倨傲的姿态微微一僵。

    “为什么要对望舒说这种话？”芝兰玉树的少年伫立在那个女孩的身前，平日里总是带笑的眼瞳此刻却像一潭寒泉，深得仿佛可以将人吞噬。

    “顾冬月，你的骄傲不应该成为伤害别人的利剑。”

    少年站在光下，如同天使般保护着那个怯懦、自卑又胆小的女孩。

    可是他的话语，却让另一个女生如坠深渊。

    近景镜头往前推，捕捉到碧茗此刻的表情。

    少女的睫毛很长，仿佛蝶翼般颤抖着，似乎在竭力控制着情绪。

    “我只是跟她打个招呼而已。”

    顾冬月不会承认，她就是嫉妒徐望舒，嫉妒她忽然获得了夏安的关注。

    “那请你下次不要再跟她打招呼了。”

    少年的声音褪去了平日的暖意，显得无比冷淡。

    说完这句话之后，夏安牵起身后脸庞布满红晕的学渣女主，从顾冬月身旁擦肩而过。

    这一幕本来应该是男女主发糖的重点，导演甚至都想好要配上活泼甜蜜的BGM了。

    但是顾冬月此刻的镜头实在太美丽了。

    那张犹如艺术品般精致的脸庞，此时依然倔强地抬起，眼眶周围泛着淡红，那双琥珀般的瞳眸——

    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碎了。

    水光凝蓄在她的眼眶中，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仿佛身后离开的人，对她不值一提。

    导演屏住呼吸，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这一个镜头。

    这已经是电影级别的质感，那种悲伤感仿佛要冲破屏幕，直击心脏。

    而另一边的编剧，嘴巴微张轻轻地吸着气。

    许澄阳将男主角夏安的温柔和残酷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碧茗的顾冬月，就真的是孤独地高悬在天空的一轮明月。

    他们视线相交时，画面是富有张力的，能够让观众下意识地遗忘其他角色，眼睛里只剩下这两个人。

    这对女主来说很不公平，可是......

    编剧“嘶嘶”地吸气，她现在灵感如泉涌，想要拿起剧本再加上一些细节。

    只属于夏安和顾冬月的细节。

    ***

    保姆车里，云蓁此刻气得快要爆炸了。

    “陈导什么意思啊，给颜青夏一个劲加镜头？”她往胸口扇了扇风，感觉心里躁郁难消，“谁才是女主角？真是的......”

    “蓁蓁你冷静点，”经纪人连声安慰道，“陈导的风评还是不错的，他拍过这么多爆剧，没见过他随便给配角加过戏。”

    “可是——我和许澄阳都互动了，他的镜头居然都不跟过来？”云蓁伸出她的手腕，“男女主发糖他不拍，还补拍颜青夏近景，逗我呢？”

    经纪人正要安慰她，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呃......好好好，我会跟蓁蓁说的。”经纪人的脸色有点为难，但还是很恭敬地应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