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房内, 守夜照顾的保姆已经在外间睡着了。

    小欧内斯特睡醒了自己玩，不哭不闹，浅棕色的眸子圆溜溜, 接近两个月的现在, 他比左棠第一次在医院产房婴儿盥洗室看到他时明显更可爱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 成年之后，封印就会自动解开。”

    左棠说着在小欧内斯特的心脏上点了点，宁·卡尔洛斯的神眼里看到了一颗金光闪耀的心脏，和前任教皇预言里的一模一样。

    宁·卡尔洛斯眸光一偏看去正在和小欧内斯特玩耍的左棠, 他联想到自己的经历。

    前任教皇在他出生的第二天，就把他接去总教廷亲自抚养, 但到七岁前, 都是让洛特神宫的神侍照顾他, 沉默寡言、虔诚信教的神侍们并不能等同亲生父母。

    对于自己的父母, 宁·卡尔洛斯只在他们异国旅行遭遇意外、被吸血鬼杀死后，见到他们的遗体，并亲手帮他们报了仇。

    面对着死去父母的遗体, 宁·卡尔洛斯没有比对其他被吸血鬼杀死的平民多些什么。

    宁·卡尔洛斯每年都要去小别墅里住一两日，是因为他清醒地知道对父母都没有多余情感的他, 无法拥有老教皇所要求的那颗慈爱、悲悯的心。

    红衣大主教他们歌颂得他再多，宁·卡尔洛斯也知道自己成不了他们口中最伟大的教皇。

    现在，他差点把同样的“错误”犯在预言里的圣子身上，对救世教皇来说, 一颗慈爱悲悯的心比实力本身都更重要和更难养成。

    宁·卡尔洛斯眸光一闪从突然汹涌的回忆里清醒过来, 左棠已经将他拥了满怀, 浓郁的果木芬香溢满了他的感官。

    “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左棠担心地问道。

    “没有, ”宁·卡尔洛斯伸手将左棠紧紧回抱, 又许久他低语道，“你不能对他比我更好。”

    他已经知道左棠是为了圣子醒的，更是倾尽全力为圣子选择了一个美好健全的童年，这些之外，左棠不能再对圣子比他更好了。

    左棠蹭蹭宁·卡尔洛斯的脸颊，立刻给出了回应，“我答应你。”

    他也有想过要在宁·卡尔洛斯出生时就醒，但木铃铛的能力还不够，他也不能只靠自己就找到宁·卡尔洛斯。

    而他为欧内斯特做的，只是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他对宁·卡尔洛斯才是没有底限没有原则的好和纵容。

    脖子色泽迅速红润起来，宁·卡尔洛斯从少许的失态中回神了，他居然说这种“争风吃醋”的话。

    宁·卡尔洛斯拥着左棠看去已经被左棠拍睡的小欧内斯特，他在左棠的封印上再加了一层他的神力法咒，能在小欧内斯特遇到致命危险时自动触发。

    宁·卡尔洛斯放开左棠，又重新牵起左棠的手，他们从巴里·柯林斯家的婴儿房离开。

    走出两条街区后，宁·卡尔洛斯身上的帽子风衣无风自燃，烧掉了所有可能被算出近日去向的痕迹，他里面穿的是教皇常服。

    ——

    清晨六点，首都教廷门口，红衣大主教吉姆·利德盖特满眼激动地看来完好归来的宁·卡尔洛斯，他差点就要顶不住压力让总教廷那边派更多人过来了。

    “陛下，您的事情办完了吗？神殿里堆积了许多事情，大家都非常担心您。”

    “嗯，”宁·卡尔洛斯点头，他放开左棠手后，他施加在左棠身上隐蔽咒跟着失效，他为吉姆·利德盖特介绍左棠。

    “我的神侍长，左棠·卡尔洛斯。”

    用宁·卡尔洛斯的姓是左棠的决定，被允许使用部分宁·卡尔洛斯教皇权限的01已经为左棠制造了完美无缺的背景。

    从身份卡上的信息算，他是宁·卡尔洛斯一表三千里的远房表弟，他们于近日在柯罗国首都重逢。

    而作为教皇的宁·卡尔洛斯有直接任命自己身边神侍长的权利。

    左棠和吉姆·利德盖特微微鞠躬，“左棠见过利德盖特大人。”

    神侍长和红衣大主教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他是教皇亲自指定的神侍长，他不用对宁·卡尔洛斯以外的任何人行跪拜大礼。

    在洛特神宫里，十大红衣大主教都没有权限管他。

    左棠对这个身份非常满意，但他能感受到宁·卡尔洛斯身上背离信仰、带着歉疚和不适应的别扭感。

    “回宫，”宁·卡尔洛斯眯眼看去对左棠怔怔出神的吉姆·利德盖特。

    “是！”吉姆·利德盖特立刻不敢多看，惊.艳只是第一眼，更多忍不住的打量是怕“妖里妖气”的左棠引.诱了他们涉世不深的教皇陛下。

    可再听到他们陛下那冷厉的声音，他又立刻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谁被引.诱了，他们陛下宁·卡尔洛斯都不可能。

    他以为宁·卡尔洛斯把左棠放到身边当神侍长，是怕有这样容貌的左棠被过度追逐美貌的吸血鬼和贵族们盯上。

    他们教皇陛下果然一如既往地慈爱众生、伟大无私！

    一番脑补后，吉姆·利德盖特恭恭敬敬对宁·卡尔洛斯行了大礼，再起身去安排教廷名下的私人飞机，只一个小时就准备齐全。

    腰侧多了一把轻便佩剑的左棠跟随宁·卡尔洛斯上了飞机，并被允许坐到宁·卡尔洛斯身侧的位置上，近身伺候。

    “陛下喝点水。”

    “陛下吃点蛋糕吧。”

    “陛下……”

    左棠对这么喊严肃又正经的宁·卡尔洛斯很有乐趣，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宁·卡尔洛斯一一照做，但目光一直在手头堆积要处理的教廷文件上。

    宁·卡尔洛斯视野的余光里，左棠招惹了他后，又歪过身去和另一边的吉姆·利德盖特说话。

    “是不是信仰了太阳神，就不怕热了呢？”

    左棠自信有桃桃的气机保护是不怕太阳神光的，也不怕穿他们这脖子都看不见的衣服，但左棠嫌弃这些衣服丑丑的。

    “你的祷告足够虔诚，让陛下和神明回应了你，自然一切皆有可能了，”吉姆·利德盖特心中不断摇头，左棠果然如他模样那般，对神明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他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给这个新人神侍长说道说道。

    “在神宫里，不仅日常要赞美神明和陛下，还要……”

    吉姆·利德盖特的话冻在了喉咙深处，他们教皇陛下放下了笔偏头看来，陛下被他和左棠的教学闲聊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