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了,再不会了,我敢保证。你没看出他那样,都想给自己两巴掌了,再说团圆那性子,吃不了亏,她知道该怎么办。人家是亲爷孙俩,说开就好了,你硬把人家两个分开,那不是叫心结越来越大吗,你就别管了。”李大妹清楚,这种事越放越是一团乱麻,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说开。
李奶奶叹了口气,还是听了李大妹的。
李大花问团圆真没事,团圆保证没事,她跟李大旺也走了,家里又剩下团圆和爷爷两个人。团圆把爷爷的烟袋捡起来,已经断成了两截,她轻声说,“爷爷,烟袋坏了,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
李秀才这才抬头看团圆,眼睛比团圆的都红,他重重咳了一声,“团圆,你过来。”
团圆几步来到爷爷身边,心吓得一缩,还以为爷爷又要犯病,赶紧扶着爷爷,李秀才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只叫团圆重新回到炕上盘腿坐好,他重重喘了两口气,平心静气问团圆,为什么要问他和方仕德之间的事。
团圆就说了那次在河堤上听到方仕德说的话,还有昨天方仕德的话,“爷爷,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县令,可我不觉着。”
“那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他是不是个好县令,爷爷不知道,爷爷只知道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团圆,你真想听爷爷说以前的事?”李秀才的眼神变得幽暗,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团圆抓着爷爷粗糙的手,她发誓,爷爷这次不说,她以后肯定不问了,“爷爷,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再不问了。”
李秀才摸摸团圆的脸,“疼吗?”
“爷爷,不疼的。”团圆刚眨掉泪意的眼睛,此时眼圈又红了。
李秀才就说了,当年他和方仕德是同窗,他比方仕德大个几岁,两个人以兄弟相称,一直关系很好。出现分歧是李秀才发现方仕德买考题,他觉着这种捷径不可走,可方仕德觉着只要能当上官,当个好官,怎么当上这官的并不重要,意见不合,李秀才就以为两人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可我是这样想,他却不是这样想。”李秀才舔舔嘴唇,团圆连忙给爷爷端来水,又问后来呢。
“后来进考场,我还没等拿笔,考官就把我带了出去,说是我作弊,还从爷爷的笔杆里搜出一张纸来,爷爷当即被赶出了考场,可爷爷并没有受到惩罚,秀才的身份也没被剥夺,方仕德也没中举,之后爷爷还可以参加乡试,就是年年考,年年不中,再之后你奶奶得了重病,爷爷就心灰意冷了。”李秀才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
他初见张八斗时,那么怕,就是怕张八斗知道自己当年考场作弊的事,毕竟两人是同一个考场。
“爷爷,你没有做错事,你不需要怕的,你是团圆引以为傲的爷爷。”团圆紧握着爷爷的手。
那年被从考场赶出来后,李秀才都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也没敢跟家里人说实话,每天提心吊胆,就跟团圆说的一样,他很怕,怕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怕书院再也不要他,可后来一点事没有,他才渐渐放下心来。也因为一点事没有,他也没想着去证明自己没作弊。
“爷爷,你说你笔杆里的纸,会不会是方仕德放的,他怕你把他买考题的事说出来,才陷害你。”团圆很为爷爷心疼,她没想到方仕德口中的“爷爷帮助他颇多”,由爷爷说出来,真相却是这么不堪。
李秀才也怀疑过,可没证据,“爷爷不知道。”
“爷爷,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找出真相的。”团圆攥着拳头,吸吸鼻子坚定地说。
李秀才吓了一跳,“团圆,你要做什么!事情过了这么久,爷爷早就不在意了,是你想知道,我才说的。”
他不需要团圆帮他找什么真相。
团圆把被子拿下来铺好,躺下望着爷爷,摊开手笑的很无辜,“爷爷,我没想做什么,不是你教我的吗,事情总有真相大白那天,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真相也许自己会出现,也许有人会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