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镇上依然人流如织,不比村里有个农闲时农忙时,小摊贩的笑冻僵在了脸上,一说话嘴里就呼出白气,还在卖力吆喝。
一个背风的偏僻角落,有个老头在卖冰糖葫芦,团圆花两文钱买了一串拿在手里。
天有点阴沉,太阳像被一层纱笼罩住了,但团圆手里举着冰糖葫芦,就跟举了一个红艳艳的太阳一样,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刚从角落里出来,团圆就被撞了一下,接着街面上响起一阵喧哗,几个妇女从菜摊子上拿起老菜帮子烂菜叶子,就朝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扔过去,骂着疯婆子,而卖菜的还都说打得好。
这个女人干瘦,头发一绺一绺的,枯草一样,手里抱着个破破烂烂的枕头,被人扔菜叶子,咧开嘴怪异地笑着,还捡起烂掉的菜叶子就往嘴里塞,看着怪可怜的,可几个妇女对着她扔完菜叶子还不解气,又朝她吐口水。
团圆皱皱眉,问摊贩,“她是谁啊?”
团圆知道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疯女人也许一样。
卖菜的摊贩恨恨道,“她是林家的疯婆子,以前坏事做得多,就遭报应疯了,叫我说疯了都太便宜她!”
“可不是吗!”说话的妇女连鞋都扔出去一只,正好砸在疯婆子身上,她拉着团圆说:“姑娘,你是刚来白山县吧?我告诉你啊,这个疯婆子忒不是玩意,忒可恶了,没疯的时候每回买菜的时候,把人家好好的菜扒的就剩一点菜芯,还不多给钱,不信你问这卖菜的。”
她把团圆当成外地人了。
卖菜的使劲点头,他以前就吃过好几次亏。
“这还不止呢,她见谁挖苦谁,所以她变疯都是活该,就是可惜了林秀才那么好一个人,得守着一个疯婆子,真是可惜啊!说起林秀才,那可是个好男人,多少人劝他纳妾,他都不同意,一心给这疯婆子治病,只是这白山县大大小小的郎中都去给疯婆子瞧过了,都说没法子。这老天爷要收拾一个人,郎中哪有法子!”这个妇女说完去捡鞋了。
另一个妇女走过来,又接着对团圆说,“小姑娘,你可千万别觉着这疯婆子可怜,她真是咎由自取,刚才那人没说错,就是可怜了林家,得养着这么一个疯婆子,你看,林家的丫鬟又来了。”
团圆顺着这妇女手指的方向看,一个细眉细眼的丫鬟到了疯婆子身边,连哄带拉,把疯婆子带走了。
“这疯婆子指定又是趁丫鬟不注意跑出来的,这立马就被带回去了,林家对她可真是好。”
“可不是嘛,要不说这女人嫁人得擦亮眼睛,你看这疯婆子就是个例子,虽然不是玩意,可人家嫁的是林秀才,这辈子就算是疯,也有人管。”
“你当着人家小姑娘说什么呢,不过你说的在理。”
团圆忍不住问,“镇上秀才不是挺多的吗?”她一直觉着在镇上,一个秀才的身份根本不值得拿出来说。
“是挺多,可有情有义又长得好的秀才,就凤……凤毛麟角。”
几个妇女都说起了林秀才的好。
团圆听着这些话却觉着怪异,一个疯了的女人,被众口一词地说活该,可对她的夫家,大家却交口称赞,还都为那个林秀才抱不平,很荒谬。
没兴趣再听下去,团圆去买了些东西,回了村。
一进家,滚滚就激动地叫团圆进空间。通常滚滚激动,就是空间里又多东西了,可等看到这东西,团圆有点不知该作何反应,“滚滚,怎么是多了一只鹅。”
滚滚纠正团圆,“团圆,这是天鹅,不是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