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转头一看,立即惊得嗔目结舌。
唐军阵中,飞起一片璀璨星河,在半空铺陈划过,驱散了日光,猛然降临到疏勒城!
“是法器攻击!”守将顿时失声惊呼,满脸骇然。
他连忙出手,在身前接下防御罩,覆盖左右百丈范围!随着弩矢在防雨罩上轰出一团团灵气光华,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弩矢威力强悍,几乎相当于练气高段修士奋力一击!
百丈范围的弩矢太多,他的防御罩根本承受不住!
为了保护自己,他不得不一再缩小防御罩,最后只能顾及身周十丈范围!
而这时,唐军阵中的弩矢,已经开始第二轮齐射!
守将惊骇的要叫出来,硬着头皮没有挪动,防雨罩上再度炸出团团灵光,又缩小了一圈!
等到三轮齐射过去,守将和药葛罗禄慬的防御罩,都只能保护自己左右十步范围!对整片城头来说,这点距离,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时,在唐军法器劲弩稍微停歇的一瞬,药葛罗禄慬和守将同时发现,城头已经面目全非,女墙消失不见,成了一片平地,上面的将士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鲜血与断肢残骸!
这还不是最可怖的,他们听到了身后城里发出的哭喊声、惊叫声、喧哗声,转身一看,顿时感到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城池中的房屋不知道塌陷、毁坏了多少,无数人被压在废墟里,死伤不计其数。烟尘中许多将士都懵了,抬头茫然的看着城头,更多人在狼奔豕突,完全是一片末日景象!
“唐军的弓弩,射程竟然远到这个程度?三面齐射,攻击范围覆盖了整座城池,连中心地带都没能幸免?!”药葛罗禄慬和守将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眼中浓厚的恐惧之色。
而这时,城外唐军阵中,弓弩又开始齐射。
听到那阵灵气嗡鸣的声音,药葛罗禄慬和守将都是浑身一颤,好似听到了地狱之门打开的声音。
如果唐军攻势不停,疏勒城中有再多守军都毫无作用,因为他们会被无差别射杀!
而唐军法器弓弩的威力,又太过巨大,已经相当于练气高段,莫说普通军队无法冲出城去迎敌,就算是集中城中所有练气修士,同样是只会被射杀在半途!
“这哪里是军队,分明就是地狱里来的恶鬼!”药葛罗禄慬失魂落魄,差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样的妖魔,哪里是人能够战胜的?疏勒城还怎么守?”守将欲哭无泪。
城外军阵中,射完又一轮弩矢,牛蛋和二狗子相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骄傲和畅快。
他们手中的劲弩,比狼牙军佩戴的强弩体量大,镌刻的符文法阵更加繁复,所以威力也更大,射程更远。
狼牙军是骑兵,骑兵主要是在马背上作战,使用的弓弩向来都是轻型的,而步卒大军阵战之时使用弓弩,都是站稳了地面。
简而言之,骑兵就不是用来攻城的,这是步卒大军的任务。狼牙军之所以会对巴儿思汗城动手,完全是因为对方在自己的行军路线上,顺手攻一下罢了。
他们真正的作战对象,可不是黑汗国的军队。
从唐军出现在疏勒城外,到唐军进入城池,时间只是过去了两个时辰。
而当他们进城时,疏勒城已经是一片平地废墟,里面的守军将士,九成九都倒在了血泊中,绝大部分更是连完整的尸体都凑不出。
药葛罗禄慬没有逃。
在唐军进城的时候,他遍体鳞伤站在死尸群中,手里提着刀,红着眼,泪流满面的盯着队列前的牛蛋与二狗子。
指着脚下铺成厚厚地毯一样的尸骸,他一字一句道:“这些都是我族的勇士!他们,也曾征战四方,攻城掠地,用鲜血换来过属于他们的荣耀!
“而现在,在你们的弓弩面前,他们竟然连上阵的机会都没有,就像荒草一样被飓风吹倒!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他们也是战士,也有尊严,也曾战胜过强敌!
“而你们,你们这些唐朝的军队,你们不是人,你们是妖魔,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你们出现在战场上,就是所有人的灾难,这不公平!你们会受到苍天的惩罚!”
牛蛋冷笑一声,“只有弱者才需要苍天来为他们争取公平,而对于我们大唐人而言,公平,就在我们的弓弩射程范围内!”
这话说完,他前奔两步,一刀斩向药葛罗禄慬。
药葛罗禄慬嘶吼着,野兽一般扑了上来。
很快,牛蛋就带着部曲继续前行,而药葛罗禄慬则跟他们的同族一起,成了地上的死尸。
这座昔日安西四镇之一的城池,在沦陷了一百多年后,于天授五年秋,处暑后的第十一日,被大唐军队在一场无可争辩的大胜后,再度占领。
这一战,疏勒城几乎不剩活人。
唐军以这满城死尸,祭奠一百年多前,战死于此的安西都护府将士,祭奠当时的安西大都护、铁血郡王——郭昕,祭奠那些在异族战士包围中,孤立无援战斗数十年,直至满头白发的大唐英雄。
自这一日起,这座饱经战火的城池,以大唐安西都护府疏勒镇的身份,再度挺立于这片热血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