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他的卧房)(1 / 2)

银河坠落 曲小蛐 6660 字 2022-04-11

    第43章

    “今晚你睡这个房间。”

    上了三楼, 拐过走廊,江肆拉开右手边的一间房门。

    宽敞的自带半面书房办公区的卧室映入眼帘。

    宋晚栀迈进去的拖鞋迟疑停住,她抱着书包, 朝旁边倚在门前的那人抬头:“这个是主卧吧?”她小心地指了一下身后,“我刚刚看见王姨在收拾的是走廊另一边的房间。”

    “客房是收拾给我睡的, ”江肆扶着门把手,神色松散, “那间平日没人住, 夜里凉气重,不适合女孩子睡。”

    宋晚栀:“没关系,我可以盖厚——”

    “哦,而且没有独立卫生间, ”江肆懒洋洋打断她, 他抱臂倚着门, 似笑非笑地瞥低了眼,“我个人是很想欣赏栀子穿着小睡裙半夜找不到卫生间来敲我房门的画面,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欣然接受。”

    “!”

    宋晚栀没和他礼让了,二话不说就抱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进了面前的主卧。

    江肆薄唇一扯,无声笑着插兜跟进去。

    宋晚栀把自己的背包放到那半面办公区里、靠墙还连着书架的实木书桌上。

    她正对着那满墙的专业书籍走神,江肆已经来到她身侧, 那双长得过分的双腿斜撑着, 他靠坐到书桌桌沿上, 侧过身跟她一起仰头望着书架:“这些书……”

    宋晚栀懂事地接了:“我不会动的。”

    江肆:“美得你。”

    “……”宋晚栀:“?”

    江肆目光掠完最近半排,随手抽出其中一本, 按着做好的标签展开,往书桌中央一搁:“这里面很多都是我让你看的那个仿生无人机选题的相关参考书籍, 一页不看你就想白睡我一晚?”

    宋晚栀刚落上去的手指一抖,下一秒她立刻绷着微红的脸仰头:“是睡你的卧房一晚。”

    “?”

    江肆停了几秒,蓦地笑了:“哦,小朋友胆子不大,想法还挺多。”

    宋晚栀这才反应,江肆刚刚那句真不是故意说的。

    完全是她被他逗得应激而反应过度了。

    “…!”

    宋晚栀脸颊嫣色再浓一抹,她立刻低下头抱起书想当无事发生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可惜,江肆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不如换栀子教教哥哥,”江肆笑着靠坐桌前叠起长腿,低头睨她,“睡我,和睡我的卧房,有什么区别。”

    “——”

    宋晚栀差点把刚翻过去的一页撕下来。

    等从快要自燃成灰烬的思绪里回神,宋晚栀默不作声地往卧房外看了一眼。

    江肆像读懂了女孩那个眼神,他懒散地笑:“老太太已经睡下了,这次可没地方让你告状。”

    “…我错了,”宋晚栀无望转回,温软地耷着眼尾,“我以后不会跟奶奶告你状了。”

    “没关系,你想告就告,我的罚又不会白领。”

    “嗯?”

    “你告一次,我欺负你一次,”江肆哑然地笑,“公平交换。”

    宋晚栀:“……”

    宋晚栀有点想连夜回学校了。

    好在江肆没有继续捉弄她,而是收敛玩笑,弯下腰翻着那本做了标记的书,给她圈起几页重点,好供她今晚打发时间。

    “床上用品都是换了新的,一次性洗漱包王姨会拿给你,”江肆放下笔后直回身,一扯衣袖,他瞥了眼腕表,“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帮你找。”

    宋晚栀想了想,摇头:“没有了。”

    “我睡的房间你知道,有事直接过去找我。”

    宋晚栀微微脸红,还是点头:“好。”

    江肆从桌前直了身准备离开,但走出几步后他想起什么,停下了:“你早上习惯几点起床?”

    “嗯?”宋晚栀抬眸,“需要我几点起吗?”

    江肆沉默几秒,索性直言:“明天是我爷爷忌日,我上午会去墓园祭扫,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宋晚栀怔住了。

    尽管江肆问得随意,神色也懒散如常,但那双背光望下来的眸子里黑漆漆的,让宋晚栀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房间里寂静许久。

    江肆一笑:“怕什么,又不是让你答应求婚。”

    宋晚栀回神,不自在地躲开他眼神:“我是外人,祭扫这种事让我参加,奶奶他们不会同意的。”

    “老太太已经同意了,其他人你不需要考虑,”江肆一顿,漫不经心地勾了唇,“而且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妹妹和你嫂子,这两种身份都不算外人,你总占得上一个。”

    宋晚栀:“!”

    在安静规矩的小姑娘被调戏奓毛以前,江肆哑然笑着转身,修长背影里懒洋洋招了招手。

    “好好考虑。晚安,小朋友。”

    “……”

    直等到那扇门被江肆合上,那把蛊人的嗓音也从脑海里结束萦绕模式,宋晚栀才慢吞吞低回了头。

    她指尖轻轻捋过展开的书籍页里,那人骨感有力的笔迹。

    “晚安,”宋晚栀轻声说,“江肆。”

    ·

    宋晚栀起得很早,但没出卧房的门。

    洗漱过后,她就拿着水杯和昨晚的书,到窗旁的沙发躺椅上坐了下来。

    被她打开一隙的窗户里漏进几许晨光和细碎的人声,有安静低噪的轿车发动机熄火、不久后又重新发动、离开的声音。

    其中还掺杂了几句交谈,宋晚栀分辨出了任奶奶和江崇的声线。

    但没听到江肆。

    大约半小时后,宋晚栀的房门被叩响。

    王姨来喊她下楼吃早餐。

    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宋晚栀一人。

    她在桌边坐下时心情有些低落,但努力藏了起来,不想让王姨察觉。所以王姨端着盛粥的碗在她面前放下来时,宋晚栀正垂弯下眼尾,浅盈着笑朝王姨道谢。

    “小心烫,刚盛出来的。没想你这么早下来,以为你还没睡醒呢。”

    “我醒一会儿了,在房间里看书,怕吵到你们,就没出来,”宋晚栀接过碗筷,犹豫着轻声问,“王姨,江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江肆?”王姨意外地转身,“他……”

    “喔哦,好感动。”

    一把困得倦懒沙哑的嗓音从餐厅外走进来。

    “这么早就惦记哥哥了。”

    “——!”

    宋晚栀僵了筷子,也没敢抬头,就看着视野里一双长腿慢吞吞懒洋洋地挪进来,然后扯开她餐桌对面的椅子,来人把自己扔了进去,脑袋仰到椅背后面去。

    松松垮垮的黑色线衣挂在他身上,骨架隐约撑起宽阔的肩线,领口歪了些,露出大片白晃晃的颈项和锁骨,还有凌厉性感的喉结线。

    宋晚栀没敢再往上看,低头喝了口粥。

    王姨叹气,给他布碗筷:“感动什么?这刚清早,你怎么就像我小孙子看的那末日片里的丧尸似的?让你奶奶看到又要说你了。”

    “总有一些学术疯子,自己半夜不睡,就以为别人也不睡,”江肆仰头打了个呵欠,然后慢吞吞抬直了颈,落眼,“我现在看起来像丧尸吗,栀子?”

    “……”

    宋晚栀被粥梗了一小口,安静抬眼。

    对面那人懒洋洋地撑着下颌靠到餐桌上,正对着她。凌乱得没怎么搭理的额发下,他长眉单侧轻轻一挑,朝宋晚栀贿赂了一张慵懒又性感的困颜。

    宋晚栀不合时宜地想起在王意萱她们口中盛传的,江肆那张传遍P市各大高校中学论坛的困照。

    以及,那句口号。

    现在来看,大概都是被他自己骚出来的。

    宋晚栀立刻低回眸子,抿了一口微烫的粥,才安静开口:“像。”

    江肆:“?”

    被赞同了的王姨笑着转身,去厨房给江肆拿他的那份早餐。

    江肆的视线放肆地掠过女孩含着勺子的唇瓣,还有被他盯着而紧张得微颤的眼睫,停了半晌,他靠回椅子里,懒懒撑起个恶意的笑。

    “行,”江肆散漫着语气,“我要是成了丧尸,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抓起来,然后关进小黑屋里——”

    “?”

    宋晚栀抬头,微蹙着眉看他。

    江肆:“慢,慢,吃。”

    宋晚栀:“…………”

    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早餐用完。

    江肆看起来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他耐心等着餐桌对面女孩抱着碗喝完最后一口粥,出声问:“昨晚让你考虑的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收拾碗筷的王姨动作一缓,放慢放轻。

    餐桌上一时气氛微妙而诡异。

    始作俑者默然几秒,低头一哂:“王姨,您这是不信任我的品德,还是怀疑我的人性?”

    王姨也没避讳,直言:“是老太太让我看好你。”

    “看好我什么。”

    王姨不动声色地看了宋晚栀那边一眼,然后才收拾起碗筷:“老太太说,如果发现你想趁她不在欺负晚栀,那不用跟你客气。”

    江肆半垂着眼,唇角轻扯起来:“是该这样,”他抬眼,不正经地望着宋晚栀笑了笑,“既然她说过,那我放心多了。”

    “……”

    坐在他对面,宋晚栀却蹙起眉心。

    她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在王姨的推辞下,还是帮着一起送去厨房。

    江肆无声坐了会儿,也从餐桌旁起身。

    他想起落在一楼公用卫生间的手机,脚下方向一转,然后就在进走廊前,停在了厨房外。

    厨房的玻璃门半掩着,水台前,背对着门口的女孩迟疑地开口,声线柔软:“王姨,您能不能跟奶奶说,不用这样。”

    “啊?”

    “江肆…江肆哥哥很有分寸,也有很明确的是非观,他确实喜欢开玩笑,但他本性是很好的。”

    王姨刷碗的手顿了顿,随即用笑遮掩过去:“当然了,老太太是他的亲奶奶,还能认为他不好吗?”

    “既然知道,”女孩这次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足勇气说下去,“既然知道,就让奶奶不要那样揣测和提防他,好不好?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不需要那样提醒他什么。虽然他看起来不在意,但被最亲近的家人不相信的话,心里一定还是会难过的……我们不能因为他自己也拿这件事玩笑,就觉着他没关系、不在意,一直这样下去,连他自己都会不相信自己是个本性很好的人了……”

    厨房里只剩水声。

    女孩此刻大约是很窘迫的,所以站在厨房外也看得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捏着衣角。

    她极少会主动和人拉近距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像此刻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她觉得不自在,又很担心会不会冒犯到对方。

    玻璃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