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点声就扰民了(2 / 2)

银河坠落 曲小蛐 5770 字 2022-04-09

    但这片的年轻人就更少了,离得最近的校区是S大附中,除了住校生上晚自习外,走读生都是六七点就放学了,这时候早就没人了。

    康婕在明晃晃的路灯下面等了很久,终于忍无可忍,撑着伞往前走去。

    最先听到的是院墙后几声少年的嬉笑。

    语句被夜风吹得松散,听不分明。

    康婕等到焦躁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些,她踩着地上的梧桐落叶,没察觉它在雨水的积洼里发出明显的声响。

    院墙的阻拦在她视野里慢慢向后退去。

    然后她看清了墙后那条并不长的断道里,几个穿着奇异服装看起来就年纪不大的男生把一道身影围在中央。昏暗里只辨得出对方靠在墙上,似乎正狼狈地佝偻着腰,那人的模样被其他身影拦截大半,又有雨雾遮掩,康婕勉强瞥见对方垂过苍白面孔的长到耳下的乌黑的发,看着服帖又乖巧。

    ……竟然有不学好的混蛋中学生敢在P市欺负小姑娘??

    康婕积攒了一晚上的烦躁瞬间拧成了能炸200响的大炮仗,她冷笑了声,手里的伞往后一收,然后凶狠地顶磕在旁边的墙面上。

    “砰。”

    闷响声后,中学生们转过身。

    康婕靠在墙角:“大晚上的不回家,围在这儿欺负小姑娘,你们几个厉害啊?哪个学校、几年级的!”

    “……”

    不良少年们吓得面面相觑,竟然一个站出来放狠话的都没有。

    这场面有点超出康婕意料,她正谨慎思考着要不要端正一下自己的轻敌态度时,冷不丁看到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小姑娘”突然撞开了拦在面前的两人,跑向巷道外。

    其中有个大概过于虚弱,当场被撞进水洼里,还嗷的给这寂静的夜添了一嗓。

    “小姑娘”爆发力有点惊人,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到康婕面前了。

    差点迎面撞上的那一秒,康婕后知后觉地发现,站直了身的“小姑娘”比她还高一个头,肩宽得往她面前一站能把她身影拦得结结实实纹丝不漏。

    小姑娘个鬼。

    男的。

    “…快跑。”

    少年的嗓音在雨夜染上特有的沙哑感,康婕只来得及看清藏在过于长的碎发下一双微熠的眸子,手腕就突然一紧。

    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带向后,身不由已地踩过数个溅起泥点的水洼。

    荒唐雨夜。

    一场更荒唐的双人跑。

    一片青梧叶被雨水坠得垂落,飘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然后落到坑洼的泥土地上。

    另一只细白纤小的手将它从青石阶上拈起。

    蹲在石阶最上面的女孩慢慢起身,蹙着眉把树叶上的雨滴甩掉。

    身后虚掩的双开金属门被拉开一扇,穿着松垮家居服的江肆靠在门边上,插着袋懒低了低身:“你室友还没回你?”

    “…!”

    宋晚栀正在望着叶片走神,猝不及防被耳后贴近的呼吸烫得一僵。

    叶子都吓掉了。

    于是懒散话声的尾音后面又衔上一截低笑:“胆子怎么会这么小。”

    “明明是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宋晚栀不服气地转回身,轻声抗辩。

    “声音很大,我自己都听到了。”

    “?”

    宋晚栀决定拿出理科生的严谨来,她严肃认真地低下头,视线顺着那双懒懒支地的长腿落下,直坠到他踩着明显质地柔软的灰色拖鞋上。

    “你看这种拖鞋材质,它本来就——”

    江肆:“谁说走路声了。”

    “?”

    宋晚栀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腕就被扯起来,漫不经心似的按在了他的左胸口前。

    “听吧,”江肆靠在门上,轻扯起唇角,“再大点声就扰民了。”

    宋晚栀:“……!”

    这几秒女孩才反应过来。

    双开门在江肆身后半掩着,露出一条十公分左右的空隙,远远地还能听见江肆奶奶和父亲交谈的话声——随便谁往外走几步,站到客厅里,就能看见他们这边的状况。

    宋晚栀吓慌了神,连忙推阻他想要把手抽出来:“江肆你先松开……”

    “不行,你先听,”江肆不但没松,反而攥紧了她手腕,纹丝不动地贴在黑色缎面的家居服前,他嗅着被雨雾氤氲放大的浅涩苦茶的香气,借着俯身将和宋晚栀之间的距离缓慢压近,“听到了吗?听到了我再放。”

    那个仿佛要把她拥入怀里的动作,吓停了挣扎的宋晚栀。

    她在他被秋雨熨得微凉的上衣外层前收紧手指,窘声:“听…听到了。”

    江肆停下,一笑:“又说谎。”

    宋晚栀恼得仰起眸子睖他:“我没有!”

    她确实听到了。

    怦怦怦怦地连成了线,只是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她自己的。

    “那你数,它在你面前一分钟跳多少下。”

    “不要,”宋晚栀被他黑黢黢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烫了下,慌忙低头,“你说话不算话。”

    “我对别人一向一言九鼎,只有你例外,”江肆不正经地玩笑,“所以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

    宋晚栀发现这人在诡辩上着实很有一套,干脆放弃和他争论了。

    江肆瞥见落溅在女孩肩头的雨滴,他微皱眉看了眼院里的夜空,于是把穿着单薄毛衣的女孩往身旁的门前拉了拉:“你室友回你了吗?”

    宋晚栀低头看过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手机:“…还没有。”

    江肆停了两秒,哑然失笑:“她这是做月老做到家了?”

    “?”

    宋晚栀听得茫然,头抬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迅速又压回去:“你别乱说,康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那多遗憾,”江肆叹,“我今晚才想起来,我还有事想问她。”

    宋晚栀等了一两秒,还是没忍住,好奇抬眼:“什么事?”

    却见江肆视线扫落,在她腿上一拂而过,到足尖又勾上来。

    他散漫地笑:“问问她,栀子怎么会是小美人鱼,明明我一直当栀子花精?”

    宋晚栀这才反应过来又踩进他捉弄她的圈套里,雪白脸颊一片绯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恼得。偏偏这种时候,又不合时宜地想起傍晚康婕的那些话。

    她湿着眼瞳睖了他好几秒,然后里面的情绪忽然软跌下去。

    女孩低了眼,在半明半昧的门廊下,声音也像是被秋雨浸得微潮。

    “江肆,”宋晚栀低落着声,“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只是新奇、喜欢捉弄我?”

    “——?”

    廊下寂静,只剩秋雨敲落梧叶的碎声。

    宋晚栀觉着自己的心也随着秋雨一寸一寸凉了下去。难以克制的,她感觉鼻尖微微起酸,灯下雪白低垂的眼尾也慢慢沁起嫣红。

    宋晚栀用力地想把手腕从那人掌心里抽回,这一次她没有顾忌,连受伤都不怕,只想扯开他的牵制——于是最后松了手的就是江肆。

    在她伤到她自己前,回神的江肆本能地放开了紧得发僵的指节。

    但同一瞬他就回过身,把要从旁边绕进去的女孩直抵在了身后没打开的那半扇金属门上。

    砰的一声。

    他的手背扶着她单薄的蝴蝶骨,沉闷地撞在了门前。

    宋晚栀心里一慌,她本能想转身去看他的手怎么样,这样大的力度是不是会挫伤。

    可江肆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喜欢你、还是喜欢捉弄你?”江肆气得哑了嗓,笑,“你也问得出口。”

    “我……”

    “我要不是心里犯了病一样地想把你,”江肆咬了咬牙,颧骨微抖地换了个词,“弄哭、尽情欺负,但我又舍不得,那我犯得着这么幼稚地捉弄你?”

    宋晚栀被他俯低的眸里烫人似的情绪,迫得呼吸微屏。

    她眼神情不自禁想躲开,嘴巴却诚实传达着脑内混沌思绪汇成的念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

    “——”

    江肆眼皮凶狠地跳了下。

    他扣在她单薄脆弱的蝴蝶骨上的五指慢慢压紧,迫她几乎快要贴到他身前。

    与此同时,另外半扇开着的门内,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江肆,你妹妹的朋友来了吗?”

    “!”

    宋晚栀回神一惊,本能想推开面前的人,却被江肆扣抵在门前压得更近。

    他像是没看见开着的半扇门和门后的脚步。

    “既然听不懂,那就别听了,”江肆低哑了声,“还是做点什么吧。”“…!”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