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鬼夫(1 / 2)

    在纪连韫问出这句话时, 那从唇中呼出的气息都是阴森森的冷意。

    而后那冰冷滑腻的舌尖扫过眼皮,唐宁的睫羽不断颤抖,他甚至生出了一种对方会像撬开唇齿那般,强行伸进他的眼里舔舐他的眼珠的错觉。

    同样冰冷的手指慢条斯理抚摸着他的下颌到脖颈的线条, 脖颈和眼珠一样都是人体脆弱的部位, 尤其是当那只冰冷的手如蛇一般爬到他的后颈时, 唐宁整个头皮瞬间发麻, 就像猫科幼崽被咬住了后颈时四肢僵硬, 不仅如此,他的思维好像也跟着凝固不动了,甚至花了十几秒才能缓慢接收到“纪连韫”的信息——

    “你要怎样,才愿真心做我的娘子?”

    一个厉鬼在这样轻柔地问话, 就像在问唐宁,你要怎样才能心甘情愿把命送给我一样。

    唐宁的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他一直以来胆子都不大,是那种如果在网上看到有人发鬼图,他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胆小。

    而现在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厉鬼,撕下了看起来温柔可亲的伪装, 问出来这种送命题。

    他要怎么样才能真心做鬼新郎的娘子?

    他是人,如果鬼新郎能一直伪装得像个活人,唐宁还能克服恐惧和对方亲近,可现在的鬼新郎真的更接近于厉鬼, 他怎么可能真心愿意与鬼为妻, 除非那个鬼是......

    唐宁的睫羽微微发颤。

    现在绝对不能再刺激鬼新郎岌岌可危的理智了, 而且, 鬼新郎这句话似乎是一个极好的试探鬼新郎的机会, 他或许可以问出鬼新郎究竟想要在他身上要什么东西。

    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唐宁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运筹帷幄玩弄人心的高手,他抬起眼,对上了纪连韫猩红一片的双眼,那张好不容易维持镇定的小脸一下子被泪水打湿,“你、你先,先不要红眼睛!”

    不是唐宁胆子小,虽然他胆子也没多大,但他好歹也是和王叔对视过的人。

    只是纪连韫的红瞳和一般的鬼怪不同,他眼里的每一点猩红似乎都蕴藏着让人颤栗的恐怖,好像是数不清的血海冤孽凝聚而成,只一眼就让唐宁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听到了唐宁的话,纪连韫的红眸像是有无数颗细小的粒子在震颤,那些颗粒一样的红一点一点改变了颜色,诡异地变成了黑白。

    这样的纪连韫虽然眼睛是正常人的颜色,可对方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冰得唐宁的指尖似乎也结成了冰,他不敢和纪连韫对视,就看着纪连韫的鼻子,颤声道:“你对我这么好,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他对鬼新郎好,是希望得到鬼新郎的庇护,那么鬼新郎呢?如果是要得到他的阳气,岂不是要把他吸成人干才能回本?

    这也是唐宁心中一直隐隐恐惧不安的点,他很怕和一个厉鬼上床后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心。”苍白的唇微张,纪连韫声冷如冰,“我要你的真心。”

    真心?

    唐宁迟疑了一下,脑子里是一系列妖怪挖心吃人心的恐怖故事,他颤颤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你是要把它挖出来...吃掉吗?”

    他看到那薄唇微微勾起,唇间发出一声嗤笑。

    唐宁不安极了,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看到那苍白的手缓缓朝他伸来,漆黑如墨的指甲在他眼前浮现,那逐渐移过来的手带着不可阻拦的气势,似乎指尖会化为利刃穿过他的皮肉,穿过层层环绕的肋骨,最终接触到那颗急速跳动着的心脏——

    纪连韫抓住了唐宁指向胸口的手。

    唐宁被抓住的手微微颤抖,掌心都出了一层汗,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这只手就被纪连韫往另外一个方向拉。

    在唐宁惶恐不安的注视下,纪连韫将唐宁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轻声道:“你可真知道,要怎么气疼我的心。”

    什么?

    唐宁茫然地抬起眼,对上了纪连韫漆黑的双眸,那瞳孔中央似乎有一个针尖大的红点,在不断收缩着,但到底没有真正扩散出来,纪连韫维持着平静的模样,他缓缓道:“我如果要挖掉你的心吃了,又何苦装作人的样子来靠近你。”

    “你我是前世夫妻,今生我想和你再续前缘,我做这么多,也只是想要你真心做我的娘子。仅此而已。”

    唐宁的指尖微微发颤,似乎可以触碰到纪连韫的心跳,厉鬼也是有心跳的吗?

    “那...那纪连韫又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附在他的身上?”唐宁问。

    “他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一缕魂魄,虽勉强转世成人,但到底魂魄不全,体弱多病,不得离我的陵墓太远。”纪连韫抓起了唐宁的手,将冰冷的脸贴在了唐宁的掌心:“我知道我成了鬼后变了许多,纪连韫更像是我生前的模样,你更喜欢他也是理所应当......”

    说着理所应当,可最后那冰冷的语气却像是恨不得将自己那缕魂魄撕得粉碎。

    唐宁已经被对方这一连串信息砸得回不过神来,他茫然道:“纪连韫是你的一缕魂魄,那...你是什么?”

    “宫鋆。”妖异的红光在眸中闪烁,那英俊却略显憔悴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多了说不出的俊美妖冶,他一字一句道:“我叫宫鋆。”

    “是云开雾散的云吗?”唐宁下意识问道。

    宫鋆在唐宁的掌心一笔一画写下他的名字,“音匀,金也。”

    那冰冷的指尖缓缓在掌心移动,于是冷意似乎也化为了冰下的火,泛起了一串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