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万分不舍,“下一次再见到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总觉得这几天像是梦一样,真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好好养伤,别想那么多。”
他叹气,紧紧拥抱她,“我没法祝您新婚快乐,请您原谅。您走了,带走了我的心,我在这儿想念您,我的爱。”
他小心的捏着她下巴,低头亲吻她。她在他怀中柔软又温顺,几乎令他产生错觉。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开口请求护送她返回罗马。
唉!
他多想跟小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但这个“永远”也没有几分钟,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在马车旁边停下。
有人来了。
*
露克蕾莎放在他胸口的手掌稍稍用力一推,弗朗索瓦松开她。
她很调皮的冲着他一笑。他不明所以,随即目光一转,见到了来人。
这个年轻男人他曾经见过一面,是孔塔里尼家的一个,威尼斯少爷的——叔叔,以大天使之名为名,他记得还挺清楚的。孔塔里尼家的人相貌都很英俊,小少爷已经是稀有的美少年,这位年轻的叔叔也有着俊美的外表,他没来由的感到紧张。
——或者说是,威胁?
米迦勒·孔塔里尼没有正式的职位,他作为威尼斯特使来到罗马,持的是临时性的身份文件。
“孔塔里尼先生。”露克蕾莎向米迦勒伸出左手,米迦勒便扶着她的手,送她进了马车。
“孔塔里尼护送我回罗马。”她从打开的车窗向弗朗索瓦微笑,“记着我对你说的话,好好养伤。”
“遵命,小姐。”他微微颔首。随即,戒备的瞥了一眼孔塔里尼。
米迦勒蹙眉,傲慢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说:“纳瓦尔将军。”他见过弗朗索瓦·纳瓦尔,也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孔塔里尼先生。”弗朗索瓦冷冷的回了一声。
小姐只称呼孔塔里尼的姓,说明这个孔塔里尼没有专业头衔,也没有正式职位。
米迦勒没有再理会他,只是问小姐,“小姐,您现在出发吗?”
“出发。”
*
米迦勒坐在露克蕾莎对面的座位上。
她故意问:“今后我需要称您‘叔叔’吗?”
“不用。祖父说您只需要称他‘祖父’就行,您也不需要对我的哥哥和嫂子改口。”
这是婚约里早就谈好的事情,小姐不愿意称呼别的女人为“母亲”,教皇的年龄也只比孔塔里尼祖父小1岁而已,她也受不了改口称别的男人为“父亲”。教皇之女的父亲有且只有教皇一人而已。
“那我叫你什么呢?孔塔里尼?可我的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孔塔里尼了。”
“您就直接叫我的名字,米迦勒。”
她便微笑,“米迦勒。”
他跟侄子差距颇大,塞巴斯蒂安的相貌当然是父母的精华,因为年龄的缘故,容貌过于柔美,尤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只看鼻子以上的话,根本无法分辨性别。米迦勒则已经不是少年的相貌了,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但对比弗朗索瓦的话,还是过于柔弱,就是……比较正常的英俊青年吧。
“伸出你的手。”露克蕾莎忽然说。
米迦勒不解的看着她,“小姐?”
她示范给他看,“这样。”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伸出双手,掌心向上。
“剑术高明的人手心里会有天天练剑磨出来的茧。”她握住他的双手:不错,他的掌心里也有薄茧。
她很快放手,“你的剑术好吗?”
“还行,也许比不上纳瓦尔将军。”
“为什么要跟他比呢?”她微笑。
这话问的水平太高了,米迦勒无法回答。他想了一会儿,才谨慎的说:“我能说吗?祖父……祖父不在意纳瓦尔将军,但您也不能总将他带在身边。”
露克蕾莎将后背靠在椅背上,面容冷峻,“噢?你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不敢,小姐。只是小姐您就要结婚,这……不应该成为丑闻,对您、对塞巴斯蒂安都不好。”
“为什么?”
这简单的一个单词又问倒了他,他面露难色,觉得窘迫,又觉得不可思议:对啊,为什么呢?
他颇为困难的说:“小姐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女性的典范。”
她不客气的说:“我看这都是屁话!”
这句话吓坏了米迦勒·孔塔里尼:他从来不知道一位贵族小姐可以直接说如此粗俗的话!
“你是以男人的身份说这句话,还是以孔塔里尼家族成员的身份说这句话?”
“——都是。”
“我看这全是男人的屁话!”她满意的看到孔塔里尼一脸的惊愕、不能置信,“我可以做塞巴斯蒂安的妻子,但除此之外,孔塔里尼家管不着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你不能——”米迦勒刚一激动,便发现小姐不但会说粗俗的话,还会打人呢!
露克蕾莎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制止了他把话说完。
“我允许你好好再想想,我能不能?”
又踢了他另一条小腿,踢的还很用力。
米迦勒·孔塔里尼这辈子都没有遇见小姐这样的女人,在谈判桌上他是可以据理力争,争取到尽可能好的条约,但——小姐压根就不跟你讲什么利益交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