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萨雷愤怒的掀了桌子, “混账科伦纳!”
科伦纳枢机主教这个臭不要脸的,紧跟在阿斯卡尼奥·斯福尔扎之后逃出罗马,无耻的跑去法兰西军队当查理八世的摇尾狗还不够, 居然还狗仗人势, 想借着法兰西军队的如虹气势, 要挟教皇,以报奥斯提亚之仇。
做他的白日梦!
切萨雷怒火中烧。
露克蕾莎则想, 教皇爸爸居然舍得让儿子去当科伦纳家的人质……可见形势绝对不妙!
“我现在就去梵蒂冈,去问问父亲,是不是真的要送我去当什么该死的人质!”
“真的要去吗?”她看着女仆收拾被切萨雷掀到地下的盘子和残羹。
“马上就去!”他揣着一肚子气。
“你想过吗, 去了梵蒂冈, 你可就走不了了。你要是不同意去当人质,圣父会让人把你关起来——”
切萨雷诧异的看她, 似乎从未想过还会有这种事。
“圣父是我们的父亲,但他首先是教皇。”
他垂下眼帘,低声说:“我知道。”
她挥挥手, 打发走女仆和亲信,餐厅里只有兄妹俩。
“哥哥, 父亲对我们的爱是真的,但他对圣彼得的宝座的爱也是真的。如果用你就能换来梵蒂冈的安全, 他会愿意把你交出去。”她看着切萨雷脸上的神情, 故意说:“再说,去了科伦纳城堡,也不见得会死。”
切萨雷皱眉, “我不怕死, 但如果要死, 我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法兰西军队的阵地前面, 而不是某个不知羞耻的家族的地牢里!”
“那就别去罗马。”她走向他,“你直接去维泰博,派人告诉萨维利,将卫队全数带去维泰博。别让任何圣父派去的人进城主府,只允许你自己的马木留克进出。”
嗯?还可以这样?
切萨雷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我去梵蒂冈见圣父,问问他到底怎么考虑的。我只派我的人给你送信,别担心圣父会逼你。你是他的儿子,你不服从他,等到……法兰西人走了,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切萨雷胸中的怒气一下子便消散了,想着妹妹真是胆大!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还居然还可以拒绝父亲的命令。
“父亲……”他艰难开口,要说他对父亲一点怨言也没有,那是假话,妹妹都知道父亲做的不好呢。可他又真的很难对父亲有所抱怨。“我知道父亲也不愿意,他这是、是为了罗马考虑。”
“他才不是为了罗马考虑,他只是为了自己考虑。他没有做错——就是……”露克蕾莎也说不下去了。
是,没错,从教皇的角度考虑,牺牲一个儿子——还并不一定会死,至少暂时不会死——便能保住自己的宝座,他会拒绝才是奇怪的事情。但问题是他们不是路人,是他的孩子,从孩子的角度来看,这个爸爸也太冷酷无情、利益至上了。
切萨雷心里该多难过呀!她心里很为他感到不平。
她捏着他上衣的黄金纽扣,“你会跟法兰西军队交战吗?”
“会。”切萨雷斩钉截铁的说:“之前我还在犹豫,是否要保存实力、花钱送走法兰西国王,只要给他足够的钱,罗马能保住,圣父的三重冕也能保住。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一定要打这一仗,哪怕输了,也要在太阳之下站着死!”
他握住她的手,“你要小心,不要惹怒父亲。父亲是我们的父亲,但他首先是教皇。父亲问到我,你就说不知道我在哪里,父亲应该不会责备你。”
“那当然!妹妹怎么能帮哥哥违抗父亲的命令呢?”她严肃认真的说。
其实,教皇的命令并没有送到奥斯提亚,大概直接送去布拉恰诺湖营地了,而刚好他不在营地。
“我要走了,你过一会儿再去罗马。”
“你没吃完午餐,回到维泰博再吃吧。”
“我知道。”切萨雷欲言又止,只吻了一下她手背。几分钟之后,十几匹马疾驰出奥斯提亚。
*
露克蕾莎也没吃完午餐,但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了。她命人备马,准备去一趟梵蒂冈。
亚历山大六世正在办公厅处理公务。枢机主教们集体跑路,但教廷的事情还是要有人做,至少,工作能让他忘了“该死的”查理八世。
他满腹心事,想着今天得到的法兰西军队离开佛罗伦萨的情报:查理八世在佛罗伦萨得到了新的给养,军队也休息了两周,如今养精蓄锐,直奔罗马。情况会变得很糟糕吗?最糟糕的就是枢机主教们开会罢黜他这个“得位不正”的教皇,然后呢?他会被处死吗?查理八世或许不会,但其他人可不好说。
“处死”也许不会,但暗杀呢?或者干脆来个当众刺杀?凯撒走进罗马市政厅的时候,肯定也没有想到他很快就会血溅当场、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