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1 / 2)

    白遥听了心下一片疑惑, 眉头皱起,往白湫的寝殿看去。

    殿内已经熄了灯,一片祥和静谧, 瞧着并无任何不妥。

    但凤溪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所以,是不是有歹人藏在白湫寝殿中,胁迫她,不准她发出求救的信号?

    白遥与凤溪对视一眼, 二人想到了一块去,随即让小莲守在外头,他们不动声色地朝着白湫的寝殿移动。

    此时,在殿内的白湫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她与往常一样,将四周的床帐放下,与游封并肩躺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她平日里倦得很厉害, 在夜间往往睡得都比较早, 所以漫长的黑夜里, 大多数时间都是游封在一侧盯着她的睡颜。

    只是今日,不知是何原因, 从开始躺下的时候,白湫便觉得肚子有一点儿不舒服。

    这点不舒服很不明显, 就像是有点儿吃多了胀胀的,她就没大在意,因而方才当着白遥的面, 就没有多提。

    可是这会儿躺下来本应觉得有所好转才是, 谁想这股子难受劲居然愈演愈烈。

    白湫翻了个身, 小脸皱在了一起,她正想开口与游封说话,不曾想床帐忽然被一只手从外面给掀了起来,白遥看见床上多出来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当真是有歹人,还胆子大到睡在了自家女儿身边。

    白遥厉喝道:“你是谁!”

    她说完,没有细看,便想立马动手将眼前这人给解决了。

    游封沉默不语,在看见白遥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的异色,而后便恢复了从容,一下一下地拆解白遥的招数。

    白遥来到神界后,修为突飞猛进,更是已经修炼出了九尾,状态达到了巅峰,然而在与游封对招时,她很快便感受到了一丝吃力。

    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且一看就没有用尽全力。

    她这般想着,身后的凤溪已经加入进来,主动与游封过招,两人的速度太快了,白遥停在一边,目光盯着黑夜中的身影,忽而觉得有些眼熟。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床榻的帐中传来几声细小的呼唤,“阿娘……”

    白遥只当是那歹人对白湫做了什么,疾步走过去,将床榻上的纱帐挂到银钩当中,顺带点上了烛火。

    “小湫,阿娘在呢。”白遥说着,看见白湫的脸色,心中瞬间一紧。

    就在这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白湫脸上已是布满了汗水,黑色的头发黏在脸颊上,一缕一缕的,衬得她小脸愈发苍白。

    白湫双手死死攥着被褥,气息不稳,似是疼痛难当。

    经历过的白遥一下子便看出白湫的不对来,连忙俯身上前,手中幻化出一块帕子来,轻轻为她擦拭这脸上的汗水,“小湫不怕,阿娘在这儿呢。”

    白湫眼中已然痛出了泪来,“阿娘,肚子好疼。”

    白遥知道,她这是快要生了,不论是人还是仙,亦或是神,在生产的时候都须经历一番痛楚,可是身为人母,看见白湫疼得连连吸气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

    “阿娘知道,小湫快要生宝宝了,不怕啊,阿娘这就去叫人。”

    白遥说着,也不管在屋内打架的二人,手中直接施法,将在府上安排了很久的产婆给叫了过来,顺带把寝殿内的所有灯火都给点亮。

    白湫拉着白遥的手,带着哭腔道:“阿娘,我想要夫君过来陪我。”

    白遥当下只要是能满足白湫的,都会竭力满足,但当她听到“夫君”二字的时候,也还是愣了愣。

    这会儿她才想起为什么觉得方才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了,那不就是女儿在凡间的夫君么?

    很显然,她想到了,殿内灯火通明后,看见游封那张极有辨识度的脸的凤溪也想到了。

    凤溪对着游封敌意不减,他正冷笑着想把这小子拿下的时候,猝不及防寝殿大门被小莲推开,一群妇人手中端着铜盆急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这些人压根没向剑拔弩张的凤溪与游封看,而是直奔屏风后的床榻。

    两个男人静下来,才听见从内殿传出来的阵阵呻、吟之声,游封波澜不惊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慌张。

    他顾不上再和凤溪缠斗,转而阔步朝着床榻走去,但还没靠近,便被一道白色的屏障给挡住,他不光进不去,连白湫如今是何模样都看不清。

    听着一声又一声痛苦的低吟,游封急得鬓边渗出汗来,“她怎么了!让我看她一眼!湫湫!”

    白遥的声音传来,“她要生了,你们两个男人给我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凤溪原打算进去看看的双脚也被钉在原地,他着实花了一番时间来消化,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又是担心又是欣喜。

    听着里头的声响,凤溪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确不太妥当,于是打算退出殿外,他看见还站在屏风旁不动的游封,正想上前将人揪出来,便瞧见他直接碎开白遥设下的屏障走了进去。

    凤溪手抬了抬,听得里头白遥无奈道:“罢了,你在这儿陪着小湫也好。”

    有了白遥的许可,凤溪这才“哼”了一声,去殿外候着。

    生产不易,当初白遥生孩子的时候凤溪没有陪在身边,所以对她心存了许多的愧疚与遗憾,这会儿在殿外等待白湫的孩子出生,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守在白湫床榻旁的游封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于他的脸色比白湫更为苍白。

    在这种时候,他整个人被一种急切与无力感包裹在一起,看着白湫痛苦地咬着下唇,手抓着他用力到指节泛白,足以证明疼成了什么样。

    可游封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她的名字,告诉她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从天空漆黑一片,一直到泛起了鱼肚白,凤溪在院中不知来来回回踱了多少圈,双脚站得都有些发麻了,这才听到殿内响起婴儿的啼哭之声。

    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双肩以及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酸麻,一颗高高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孩子嘹亮的哭声响起后不久,白湫寝殿的大门便敞开了,那群来接生的妇人们依旧是在小莲的带领下离开了此处。

    小莲走在最前方,笑得别提多开心,凤溪看见后,忙问:“男孩女孩?”

    小莲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称呼了,道:“是个可爱的女娃娃。”

    凤溪连道三声“好”,命小莲将那些帮着接生的妇人带去领赏,自己则按耐不住一颗想要去看孩子的心,在门口徘徊。

    等了片刻,白遥出来了,她两手空空,没将那软乎乎刚出生的婴儿抱出来,反而是将大殿的门给关上了。

    凤溪有些失望,“孩子呢?我想看看。”

    白遥压低声音,“等等吧,小湫刚睡着,一会儿再看。”

    凤溪面露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转身随着白遥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你们都出来了,那小子呢?”

    白遥道:“他在里面陪着。”

    凤溪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怎么让他留在里头啊!”

    白遥微微叹了口气,面容冷冷道:“女儿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拉着人家的手不肯松,我劝你不该管的事情少管。”

    听了白遥的话,凤溪的怒火一下子无处可发,他知道女儿大了不中留,可也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呢,游封那小子居然能这么快飞升,速度让他都觉得有些恐怖了。

    白遥哪能不明白凤溪心里在想什么,拉了拉他的手,说:“行了,你也别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到底是一家人,以后还要时常见面的,再者,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没和你算账呢,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咱们还是少干涉为好。”

    提到这,凤溪就像是瘪下去的气球,没什么话好说了。

    说来说去,都是他对不起白遥与白湫,即便给自己找到一万个理由,那也还是他的错,而白遥如今肯待在他身边,他该知足了。

    而今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弥补二人。

    **********

    白湫生产完,寝殿内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就连空气中都漂浮这浅浅淡淡的花香,她睡在干爽的床榻上,呼吸已经均匀。

    在她的身边,一个小小的孩子被包裹在襁褓中,小嘴巴一撅一撅的,手脚不安分地踢动着,浑身都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才刚睁开了一条缝,嘴巴里发出小猫儿一样的哼哼唧唧来。

    游封盯着刚出生的孩子,心都化成了一团,他小心地用手在女儿的脸上点了点,女儿头动了动,一只从襁褓中伸出来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游封的手指。

    软软糯糯的触感让游封呼吸都变轻了几分,他看着女儿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上扬像是在朝他笑,心里爱到不知怎么说好,只能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小手。

    很快,女儿便玩累了睡着,游封不是很敢抱这么小的孩子,生怕出一点点儿的错,于是越过女儿,将白湫抱在怀里。

    白湫这一觉睡得不是很久,到底惦念着刚出生的奶娃娃,在被游封抱了会儿之后,她便醒了。

    游封在她额头印了个吻,轻声问:“湫湫,你辛苦了,饿不饿?”

    白湫摇摇头,“想喝水。”

    她嗓子还哑着,只觉得干渴,等游封用法术给她喂了杯水后,白湫才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身边的奶娃娃身上。

    小娃娃也醒了,或许是饿了的缘故,小嘴巴瘪着要哭不哭的,看上去软乎乎的,很是可爱。

    白遥是为孩子准备了乳娘的,但白湫还是想亲自喂养,这会儿她醒了,孩子瞧着也像是饿了的样子,外间的乳娘听到动静,便想过来将孩子抱去,却被白湫拒绝了。

    她也是第一次抱这么小这么软的孩子,有些无所适从,在乳娘的指点下,这才将宝宝抱在了臂弯当中。

    宝宝比想象中还要听话,一双黑葡萄样的大眼睛此时已经完全睁开了,她那一点点大的小手握成拳头,嘴里发出小声的哼唧。

    白湫将她喂饱,本想着小孩子吃完很快就得睡觉,但怀里这个吃饱了还是精神的不得了,一双眼睛滑来滑去,还会时不时的咧开小嘴,露出个没有牙的单纯笑容,简直叫人心都软成了一片。

    白湫见游封一直坐在床沿看着孩子,一副很想抱一抱却又不敢的模样,便主动将宝宝送到他的怀里,“你抱抱她。”

    方才乳娘在教白湫的时候,游封也在旁边听着,乳娘说得是很简单,但真正上手时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孩子抱在怀里后动都不太敢动,生怕手一抖将奶娃娃摔着。

    奶娃娃盯着游封看了会儿,突然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游封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讶地对白湫道:“她朝我笑了。”

    白湫靠在引枕上,“她喜欢你呢。”

    游封听了,不由露出一个笑来,然后本能地抱着臂弯中的孩子左右晃动起来,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睡了?”白湫将头凑过去看了眼,没忍住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太可爱,太软萌了!

    “将她放到小床上去吧。”白遥早在几个月之前便将孩子的小床给打造好了,这会儿就放在离白湫床榻不远的地方,一眼就能够看到,孩子若是醒了,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游封此时对怀里的奶娃娃颇有些爱不释手,甚至不想放下,“我抱着她睡吧。”

    白湫露出个无奈的表情,“长期这样,她以后会闹腾得厉害。”

    游封想想还要照顾白湫,便依言将孩子放进了小床里面,见她依旧沉沉的睡着,小嘴巴还时不时吐泡泡,这才放轻脚步走到白湫身边。

    白湫费了不少体力,也着实叫生产的疼痛给折磨了很久,但这一胎没叫她受太大的罪,听白遥说,她这已经算是顺畅的,若是遇上生产不顺的,疼上个几天几夜都是常有的事儿。

    游封给白湫端了点儿清淡的吃食来,一点一点的喂她,二人想起之前为孩子取的名儿,正商量着该叫哪个呢,便听见屋门被人轻轻推开,凤溪与白遥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遥率先一步走了进来,见白湫靠在床上,脸色虽还有点儿不好,但精气神已经逐渐回来了,她这才将目光落到那个在给女儿喂东西的男人身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到底没在这个时候让女儿为难,出言将人赶走。

    “你阿爹他想来看看孩子,闹了许久了。”

    白湫笑了一下,道:“还在在小床上,已经吃过睡着了。”

    白遥一听放低了声音,“好,我也过去看看。”

    夫妻二人放轻了脚步朝着小床走去,等看见床上睡得香香的宝宝时,凤溪傻傻地看着她,一副被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孩子在睡觉,二人不好打扰,看了会儿便还是走到白湫身边。

    面对游封,凤溪言语之中还是有些别扭,大约不知如何拉下脸来,“你何时离开,我们这儿可没多余的房间了。”

    游封不说话,将手里差不多快空了的小碗放到一旁,继而撩袍跪下,道:“我可以走,但走的话,我需将妻女一起带走。”

    凤溪一下子变了脸,“你想得美!”

    游封态度很坚决,一副要么他把白湫和孩子都带走,要么就把他留在这儿的架势。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奇怪了,于是白遥出来打圆场,“先让他在此处住下吧,小湫刚生产完,你们俩要吵出去吵,别在这儿打扰孩子休息。”

    一听打扰到白湫了,两个大男人都不说话了,但凤溪的态度明显软了些许,向外吩咐小莲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算是暂且允了游封住下。

    白湫也为此事松了口气,他知道凤溪和游封的关系不是很好,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一身疲倦袭来,顾不得太多,她吃完东西后便也沉沉地又睡了一觉。

    她睡着后,几人小声地从寝殿内退了出去。

    凤溪喊住游封,“你究竟是何打算?”

    有些话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游封不卑不亢,他看着凤溪,面无表情道:“等过段时间我便将湫湫和孩子带走。”

    房子他已经定了一处,等白湫恢复好就能住进去。

    凤溪咬牙,“他们不会跟你走的!”

    游封脸上的表情更为冷硬,“湫湫是我夫人,我为何没资格带她走?”

    白遥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忙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游封你先住下吧,有什么事等之后再坐下来好好商量。”

    说着,白遥将凤溪拉着往院外走。

    凤溪心中不快,在白遥将他从院中拉出去后,他便一直臭着一张脸。

    白遥哪里能不知道凤溪在想什么,无非是因为在秘境中游封不肯让他将女儿带走,所以每次一看到游封,他总是很容易被点燃怒火。

    “唉……”白遥叹口气道:“难道你没看出来,你再与那游封吵下去,难受的是小湫吗?”

    凤溪原本还想说什么来宣泄一番自己的怒火,闻言他忽而没了声响,“是这样吗?”

    白遥与他并肩前行,“依我看呐,小湫的记忆应当恢复了有段时间了,你看她这段时日气色多好,我估计都是因为有游封陪着呢。”

    白湫生产的时候凤溪没进去,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家女儿对游封有多么依赖。

    “我们本就没参与小湫的成长,现在又要棒打鸳鸯?凤溪,你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你就没想想我们那时候,如果不是你的族里不允,我们会错过那么多年吗?”

    白遥说到后面,声线有些颤抖,从前的那些事情她都刻意放在了一边,选择将不好的遗忘,选择珍惜当下。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发生在他们身上不好的经历,难道还想在孩子身上再重新演绎一次吗?

    白遥对游封的为人并不清楚,他们连话都只说过几句,但她看得出来,游封对白湫的关心与爱意不似作伪。

    如果这个人能爱着白湫,护着白湫,一心一意对她,何须奢求太多?再换个男人就一定有眼前这人做得好吗?

    诚然,当初在秘境之中游封的举动是有些过了,但以白遥的视角来看,并不是游封舍得白湫没了性命,而是不想与白湫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