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的耳膜被鼓动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生疼, 她闭了闭眼睛,不敢再将视线落在云层的宫殿上。
众人听得她此言,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犹豫不决。
白落是知道白湫身体状况的,连忙蹲下查看她的面色,询问她何处不适。
白湫无法描述自己方才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有个大锤子突然敲上了她的心脏,眼前出现重影, 那座宫殿透露的诡异熟悉感,让她如浑身透电一般,没有再看第二眼的勇气。
“没事。”白湫咽了咽口水,“只是觉得那座宫殿好似有些不对。”
白落拿了些温水出来, 闻言也皱起了眉, “若是情报没错的话, 那处应当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凤族飞升之前最后的居所,进入秘境的人应当都会在那处集合,你觉得不对劲, 是因为那个地方有危险吗?”
白湫喝了些水, 略微镇定了一些,再抬眼去看宫殿时,虽心跳还是会莫名加快, 但之前的窒息和重影的症状都有所缓解,她摇摇头, “不是危险, 就是一种奇怪的直觉而已, 既然约定在那集合, 我们便过去吧。”
白落确定了一番她真的无事后,这才继续领着大家往前。
游封将白湫用大氅裹住,用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真的没事?”
白湫强压下心里的慌乱,点了点头。
危不危险她不知道,就是心中感觉很怪而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趴在游封的背上,雪依旧下得极大,寒意透过灵力罩使得白湫手脚冰凉,她呼出口寒气,环着游封的脖子,朝大氅里又缩了缩。
但愿她这种奇怪的感觉不会预示着什么糟糕的结果。
七人脚程都不慢,但雪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走起来很是费劲。
因此,在最前面开路的人就要肩负起更大的压力,一开始是鄞尘,后来变成了黑鹰,游封则是一直落在最后。
白湫被大氅罩得严严实实,冷虽冷,却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她探出脑袋来往身后望了眼,被他们踩出来的那条小路,没用多久就又被白雪覆盖。
天地间白雪茫茫,回头望去,已不知来路,转头向前,除了半空中那宫殿目标明确外,其余的也是一片茫茫。
灵力罩被晒过又被冻过,早就在破碎的边缘徘徊,若不是游封数次补救,他们七人就得顶着奇冷的寒风前进,不被冻去大半条命都算是幸运。
还好,在几人的咬牙坚持下,宫殿已经近在咫尺,天上的雪花业已从鹅毛般大小变成了雪粒,没多久便彻底停了。
雪虽停了,一行人却并不敢掉以轻心,一路过来天气变化到他们来不及反应的地步,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鄞尘手持着剑,顿下脚步来朝远处眺望,他的身后,白落同样没有继续往前。
明明他们已经走了很久,除了一开始能够明显感觉到与宫殿的距离在不断缩进,后来便一直没有再靠近过半分,不管他们走得是快是慢,宫殿永远就在离他们二里多的地方,安静的矗立在半空中。
雪彻底停了,气温回升到一个正常的地步,积雪消融,树木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绿得青翠,绿得盎然。
这会儿,天气似乎稳定下来,不再那么多变。
找了块空地观察过一番后,确定天上不会再劈下雷电或者有将他们烤熟的阳光后,鄞尘这才将一直笼罩着的灵力罩给撤掉,专心研究如何靠近宫殿。
他们所有人进入秘境都是带着目的来的,这里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虽有吸引,但没有人因此慢下步伐,他们最主要的还是进入宫殿当中,去探寻其中的秘密。
据闻,里面有一功法秘籍,是触摸神道的最快捷径,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这个。
鄞尘现在的迫切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所以他相当积极的去四周查探,寻找能够进入宫殿的途径。
剩余的几人有心无力,尤其是在一路奔波后,都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疲惫,除了鄞尘黑鹰与白落还有力气去折腾,其他的都原地休息,恢复体力。
游封见白湫神色恹恹,变戏法一般掏出个烤熟的红薯来,四周还冒着袅袅热气,剥开外皮露出里面橘红色的肉来,光看着都觉得甜。
白湫并不饿,也不是很想吃东西,但为了不让游封担心,她笑着将红薯接过,轻轻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真的很好吃,可还没等得及她咽下,便忽而有股反胃感袭来,她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将东西吐了,干呕起来。
游封见她如此模样,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上前去想为她拍拍背,都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湫湫,怎么了?不喜欢吃不吃便是了。”
白湫顾不上回答,恨不得将腹中的东西都吐个空才罢休,然而她只在昨夜吃了点,肚子里早就空了,再怎么吐都吐不出什么来。
等那股反胃劲过去,她擦了擦眼角的被逼出来的生理泪花,哑着嗓子道:“就是突然有点儿想吐。”
她接了游封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又喝了些,这才有气无力的靠在游封肩膀上闭眼休息。
游封暗恼自己就不该拿出个烤红薯来,惹得白湫吐这一场,见她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不由心疼,“是因为孩子吗?”
白湫不过是闭眼假寐,听到这话,低低回答:“可能是吧,不过我们狐族怀孕不应当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我听姑姑说,怀宝宝的狐族实力会比之前更强,孕吐不应该啊……”
她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怎么在这秘境里头突然会犯起孕吐来?
她想了想白琼之前给的小册子上,每个人怀孕的症状都会有所不同,也许到她这儿就变成和人类怀孕相类似的孕吐了。
“这病,能治吗?”游封眉头紧锁,已然打算好好恶补一番与与之相关的知识,但他想了想,自己的书架之上似乎没有涉及到怀孕的孤本。
糟糕,是他失算了,没收集到位。
白湫听得这话,笑了起来,“傻,说什么呢,这哪是什么病,不过是正常反应罢了。”
游封对这方面了解太少了,从前的他未曾想过会拥有自己的血脉,当得知这个孩子到来的时候,惊慌之余也有一些无措,就像现在这样,他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缓解白湫的不适,挫败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情绪藏得很好,朝白湫看了过去,将手放到她的腹部,低声道:“那我帮你捂捂,会不会好点?”
白湫心间一暖,动了动身子,让他的手掌能够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好,你摸摸。”
游封手上根本不敢用力,搭在白湫微微隆起的腹部,属于他的体温透过衣物穿到肌肤上面,白湫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缘故,果真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们靠在一起休息着,没一会儿,便听得吵吵嚷嚷不少声音,白湫掀开眼皮看去,就见鄞尘领来了一帮人,基本都是当初在小岛上训练的熟面孔。
排行榜上的人,多少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跟着鄞尘来的一群人显然也在秘境中艰难求生,各个都是形容狼狈,就连为首的湛启,白袍上都沾了不少泥巴,其余人更是蓬头垢面,还有的伤得严重,要靠人搀扶才能慢慢走来。
游封粗略看了下,基本与他们一起进秘境的人都在此处了,少了的几个多半是因为种种缘故丢了性命,其他的基本性命无虞。
对于这种级别的秘境来说,存活率相当高了,大约是之前小岛上的封闭式训练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吧。
几队人马交换了一下目前得到的信息,原来湛启带着的那一拨人要比他们更早的到达此处。
湛启同样发现了宫殿不可靠近,便带了人去周围查探,地毯式的搜索之下,他们发现了一处地洞,虽不知是不是通往宫殿的道路,但因在其他地方一无所获,便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入洞探查。
难的是,那洞深不见底,即使有一身法术,一旦入洞,皆会失效,后来他们又尝试利用绳索往下,谁知又被一结界挡住,不得到底。
这地洞如此神秘,也从另一方面证明,通往宫殿的入口可能就在此处,然而一群人用了各种办法,却始终没有进展,正在僵持之际,鄞尘等人找了过来。
他们忙活了不少时候,秘境中的白天比外界更短,便打算先回来修整一晚后,明日再一同前往去想办法。
秘境里的太阳一旦消失,黑夜很快便来了。
夜晚的林中危险度直直攀升,没有人想要在野外过夜,所以都跟着湛启抵达了一处之前找到的山洞内等待天亮。
一群人挤在个不算宽敞的山洞里头,白湫与游封靠在一起,视线从中这些人脸上略过,忽的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她看过去,发现眼睛的主人是之前与她同宿舍的班冬。
班冬似乎在秘境中被晒黑了一个度,如果不是恰好有道光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白湫还有些不敢认。
她还是用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对上白湫的视线后,勾唇轻轻的笑了笑。
白湫看不懂那个笑容中蕴含的意味,只觉得有些怪,便也扯了扯嘴角。
她与游封坐在洞穴最里头的位置,靠着粗糙的石壁,白湫与班冬错开目光,便百无聊赖的乱看,忽而注意到左手边的墙壁上似乎刻了什么图案。
她正准备小声告诉游封这个发现,刚转头,就见游封早已不知盯着石墙看了多久。
游封看的是另外一块石壁,和白湫看的相对而立,上面同样有图案,白湫借着昏暗的篝火瞧了会儿,没看出什么明堂来,便凑过去问:“上面画的是什么?”
游封没有回答,像是没听到一般,等白湫又问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接着抿唇道:“不知,看上去年代久远,杂乱无章。”
石壁上的东西不像是文字,也不像画,东一块西一块,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就如随手乱涂上去的一般,乱糟糟的。
虽嘴上这么说,但二人都不觉得石壁上的东西无用,也许通往宫殿的办法就藏在这上面也不一定。
他们仔细看了又看,游封再一次出神的时候,有个人走到了他们身边,是湛启。
湛启作为仙界佼佼者,在各个方面都颇有造诣,书画无不精通,对于文字也研究颇深,他间两人盯着石壁上的画,便主动开口,“这些画作我们进洞那日便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能参透。”
见白湫以及几个人围了过来,湛启指向右边那块石壁,“这里,应该是表示云层,下面的看模样像是个人,不过太模糊了,这里一大片很是杂乱,我们猜测有是个人在草丛中盘腿修炼,他的头顶上方有七个太阳,像是我从前听闻过的一个神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