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考官都还算轻松, 只需要偶尔出去露个脸就好,白天的考试有巡考官们负责巡逻,他们想去便去, 不想去便坐着歇息。
朱厚照没入过贡院,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考题分下去没多久就拉着文哥儿去晃悠了一圈,看看考生们是如何冥思苦想答题的。若是遇到长得顺眼的, 他还记了记人家的号舍号,准备一会去看看人家叫啥, 回头会不会榜上有名。
这看脸猜名次的做法,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太子。
文哥儿随口给他讲了讲“以言取人, 失之宰予;以貌取人, 失之子羽”的故事,以貌取人是要不得滴, 以言取人也是要不得滴,孔圣人都犯过这样的错误, 咱可不能再犯了!
没看到孔圣人都懊悔地表示,自从被宰予糊弄过以后评价一个人标准就变成“听其言观其行”吗?
朱厚照道:“你不是说过先师庙中宰子位列十哲, 而澹台灭明只从祀东庑, 可见宰予还是极有成就的!”
事实证明, 长得好会说话, 办事能力不会差!
一个人可以穿打满补丁的破衣服,但必须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 以最好的精神面貌来见人。连自己仪容仪表都收拾不整齐的人, 谁会相信你能把事办妥呢?所以吧, 选人还是得选看得顺眼的!
朱厚照洋洋洒洒地讲完了,还表示这都是文哥儿以前给他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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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王六岁王七岁王八岁王九岁, 你们一天到晚都在给这只小猪崽子讲了啥哟!
小孩子果然是不可靠的,连小时候的自己也不可靠。
每个人今天流的泪,都是从前脑子进的水!
教育学生失败,文哥儿只能破罐破摔,跟朱厚照一起玩看脸猜名次小游戏,也记了几个看着格外顺眼的考生。
等看到已经在奋笔疾书的唐寅,文哥儿多瞅了两眼。等看到同样在奋笔疾书的马理,文哥儿又多瞅了两眼。
一路走过去,不仅精神气极佳的好苗子记了不少,熟人也见了不少,叫文哥儿颇为欣慰。回头就给他们新社扩容!
师徒俩走走停停,愉快地讨论可以把哪些人往后扒拉过来,叫他们多多干活!
等两人回去对着张贴出来的号舍表核对考生姓名,李东阳好奇地问他们在干啥。
朱厚照兴致勃勃地道:“我们记了些号舍号,想看看他们叫什么名字。”
别人正在考试,跑过去看人家卷子上的姓名多不好,所以他们只记下了号舍号准备回来核对好姓名,回头比比看谁选中的考生有更多人榜上有名。
如果自己不是主考官,李东阳对这样的活动也是很有兴趣的。
可惜他既然当了主考官便不能这么胡来。
考官跟别人赌谁能高中,那不是把科举当儿戏了吗?
李东阳道:“你们私底下比一比就好,别叫旁人知晓了。”
文哥儿点点头说道:“我晓得的。”
朱厚照也跟着点头,他也就跟文哥儿玩玩而已,没打算带别人一起玩的。
两个人很快把拟好的名单交给谷大用保存,准备等到放榜那会儿在拿出来比对。到时可就是见证谁眼光更好的时刻了!
第一场考完,弥封官、誊录官迅速就位,先把墨卷全部密封起来送去誊录成朱卷。
这期间文哥儿他们没什么事做,被放出贡院回了趟家吃了顿饱饭、睡了个饱觉。
朱厚照也回到宫中,兴冲冲地去找朱祐樘他们分享这几天自己干了多少事。
张皇后见他这兴奋样,把到了嘴边的那句“要不接下来就别去了”又咽了回去。算了,待在东宫和待在贡院反正也没多大差别,何必扫他的兴?
各自归家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得在礼部贡院聚头,先大鱼大肉地聚个餐,再开始新一轮的出题。
第二场考的是各类公文写作,作为一个有着多年岐山县管理经验(从三四岁开始管理)的太子,朱厚照这次同样积极地参与到出题会议之中。他写的判词题目简直让其他考官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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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笑问:“殿下从哪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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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儿一脸无辜地端坐原位,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心虚的痕迹。
朱厚照就开始跟李东阳他们控诉文哥儿的恶劣行径,当初玩《我是大法官》的时候,文哥儿曾经以讼棍、乡绅、行商、贼寇等等角色祸害他的岐山县,每次都把他的岐山县弄得一贫如洗,百姓统统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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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岐山县!
从周王朝“绵绵瓜瓞”那会儿开始建设的!!!
这感觉就像吧,别人砍了满山的树你可能都没啥感觉,可你家院子里每年给你结果子的果树要是突然被人砍了,你不得记仇一辈子?
为此,他曾经通读《大明律》,要跟文哥儿决战法治之巅!
有这么丰富的断案经验,出几道判语题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李东阳等人这才知道当初朱厚照为什么老找王恕他们请教刑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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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儿瞧了他一眼,才说道:“洪武年间朝廷便建了武学,可惜后来废止多年,还是正统六年才重建京卫武学,官学教出来的武举人才着实不多。”他笑着给朱厚照介绍,“至于武举,我也没亲自看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个选拔法。前些年定下的是六年一次,今年应当就是定下新规后的第一次武举了,正好就在殿下生辰前后,说不准殿下到时可以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