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小看官场上任何一个举动！
真是岂有此理！
眼下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你献上这种图扫兴做什么？
张昇也没在意这点小事，连圣上都亲自去看这小子行冠礼了，他闲着没事挑这种无关痛痒的小刺做什么？
他以为文哥儿回江南一趟，会给太子看点浙派或者吴门的山水画，让太子见识一下江南好风景。
文哥儿心里有了计较，把周臣那套《乞儿图》收拾收拾，第二日揣去詹事府向顶头上司张昇商量能不能把它们拿去给太子看。
要追求艺术，也需要先保障物质来不是吗！
区别在于他父亲一辈子都只是个画工，而他想成为真正的画师！
真要是直属上下级关系的话，他们这种亲属是要回避的！
张昇沉吟起来。
张昇今儿正好在詹事府当值，见文哥儿抱着好些画过来，奇道：“这是什么？”
就说吧，你是不是对我这位皇帝（宰辅）有什么想法？
诱导太子耽于玩乐不是什么好事，给太子看这种《乞儿图》也须得慎重。
当时已经在金银匠这一行当颇有名气的戴进决定回归他父亲的行业。
必须把你们一个个都安排起来！
文哥儿早前已经趁着文徵明他们回苏州接亲眷的机会让他们帮忙劝劝，也不知他们劝不劝得动。
文哥儿对张灵他们的画技非常有信心，《本草》的绘图对他们来说简直易于反掌，就怕张灵还是嫌弃官场太拘束不肯来。
最近他每天都腾出点空闲来收拾整理自己回江南玩耍的收获，前些天正好翻到了自己当初跟周臣讨要来说要给太子看看的《乞儿图》。
张昇在心里埋怨了文哥儿一句，却也没拦着不让他把画拿去东宫。
像当初王安石变法期间，有人找机会向宋神宗献上一幅《流民图》，就致使宋神宗对变法产生动摇、王安石一度被迫离开中枢。
总不能把某个衙门变成你们家的一言堂不是吗？
所以你就拉我下水？！
虽说他爹在詹事府挂的职比他高，但理论上来说他爹不是他上司，他们只能算是同僚，所以他要做什么事还是得向张昇他们请示，不能父子俩直接商量着办。
两人就着献《乞儿图》的事商量好了，张昇便和文哥儿开起玩笑来：“明儿轮到你在詹事府当值了，你一个人怕不怕？要不要安排你爹跟你一起值夜？”
没想到文哥儿带回来的却是这样的画。
一个两个的，都来干活不要躺平！
张昇顺着文哥儿的介绍往画上看去，不由微微怔了怔。
文哥儿正气凛然地说道：“下官怎么能私自做这样的事！”
实在不行，到时候指着《本草》上的画说这个大项目我参与过，那还用愁画卖不出价格吗！
只要给朱厚照这位太子献上这些画作，后面的事基本就好办了。
张昇乐道：“你说得不错，是我不应当。”他悠悠然地给文哥儿透了个消息，“太子殿下早前看过排班，非要我们给你多排几天。我当时觉得你年纪还小，就把太子殿下劝住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合该按太子殿下的意思来安排才是。”
太子年纪尚小，平时难免会有玩心，文哥儿能教导他了解百姓疾苦是好事。
至于走什么路子让周臣和张灵加入《本草》项目组，文哥儿也想好了。
祝允明没能选上庶吉士，接下来要到地方上去搞基层工作，所以要回去带上妻儿赴任；文徵明倒是选上了，但同样要去回去把家小接到京师，是以他们在文哥儿刚上岗干活那会儿的时候就已经离京了。
凭什么你们可以躺平而我要天天早起！
哪怕他学着大人们一口一个下官，行事依然有点小孩儿作派，讲完就直接凑到张昇近前展开画给人看，一点都没有真把上下有别放在心上。
文哥儿立刻不乐意了，一脸骄傲地说道：“我都行过冠礼了，不是小孩儿了，您别看不起我！”
如果顺利的话，周臣和张灵应该会和文徵明一起赴京！
文哥儿：？？？？？
张昇转头瞧了眼文哥儿，叹着气说道：“太子殿下宣召你去东宫时，你不是可以直接带给殿下看吗？”
张昇哈哈大笑。
往后如果真的要靠卖画为生，也能打出个宫廷画师的名头不是吗！
文哥儿跑过去一本正经地对张昇道：“这是下官去年回江南时得来的几幅画，本想回来后拿给太子殿下看看，没想到后来要参加一系列的小考大考就给忘了。”
文哥儿立刻改口：“我还是个孩子！”为了不被安排天天值夜班，文哥儿还忒不要脸地狠狠吹捧起张昇来，“世上有多少人能像您这样爱护晚辈？能跟着您做事真不知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大半年来他都忙于备考和赴考，一时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本来宫廷画师的服务对象就是皇家，皇家这边都同意了，别人哪里会反对这种小事？
对于周臣和张灵来说，哪怕不常留京师，能短暂地为朝廷供事也算是个刷资历的机会。
戴进有志向、有决心、有天赋，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如今也算是明朝画坛开宗立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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