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家弟弟可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惦记着长大后要来敦煌看看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接在石窟里应付了两宿,直至干粮都耗尽了,才相约去邻近的沙州所那边采买。
他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客,瞅准几个看起来应该挺健谈的当地人就凑上去搭话。
他们兄弟俩平时可算不得兄友弟恭,你坑我我坑你是常有的事,即使分开时那小子表现得有那么一点儿不舍,估摸着也是嫉妒他能出来玩自己不能来!
当时张灵正对着一幅唐代壁画反复揣摩,感觉自己依稀触碰到了吴道子那种吴带当风的美妙境界。
张海还放归了一些土鲁番的使臣,让他们回去把大明这边的意思告诉阿黑麻:哈密卫城池没还,哈密王陕巴没放,谈什么谈?没得谈!
沙州故城仍在,只是原住民已经迁走了大半,如今住着的都是罕东左卫的人。
几轮争吵之后,朝廷最终还是采取了折中的方案,兵要练,墩堡要修,粮饷要准备,唯独这嘉峪关咱不关。堂堂大明,岂有自闭国门的道理?
“来都来了,不如给我们的关外游记多添几页,带回去馋坏那小子!”
张灵见他这般神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至于杨一清提到的还有两个人在关外,张海他们也没忘记,已经通知守将让他们留意,要是王守仁他们回来了可以放行,别的人一概别放。
他没有王守仁那种过人的沟通能力,全程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得知大明短时间内不会出兵,还关起嘉峪关大门让他们自己面对这样的危机,沙州百姓心中不免有些怨怼。
京师这些纷纷扰扰一时半会还传不到嘉峪关。
直至周围一片漆黑,他们也饿得眼前一片漆黑,两个人才到外头点着篝火、烤香干粮,狼吞虎咽地填满饿瘪了的肚子。
张灵见王守仁神色认真,点头说道:“当然没问题,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多待几天。要是有什么变故的话我往石窟里躲,一时半会别人也找不到我,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去吧。”他说完又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肃容叮嘱,“你自己要小心点,我可不想回去后见到文哥儿掉泪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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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道:“没什么,我有点事要办,一会你自己去石窟那边行不行?”
原来大明近来把嘉峪关给封闭了,这样一来临近哈密卫的沙州城可就危险得很,一边要担心瓦剌人,一边要担心土鲁番人!
这“狼”算起来可是朝廷册封过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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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说你弟要到你坟头前破口大骂。
敦煌原本属于沙州卫,结果因为这一支的人和罕东卫、哈密卫关系紧张,几方打着打着不小心把沙州卫打废了,十几年前这一带便改为罕东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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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找到人后瞧见张灵那副仿佛入了迷的奇异模样,也跟着张灵盘腿坐在石窟之中,静静地欣赏着那数百年前绘成的迷人艺术。他可是个能跑去道观跟老道士比入定的奇人,坐在那儿揣摩着揣摩着,也和张灵一起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
王守仁确实是去找张灵了,也很快找到了张灵。
他没有出关也就罢了,既然他都已经来了,总不能眼看着一切发生。
王守仁听得一阵默然。
嘉峪关的守将已经按照张海他们的指示,禁绝一切关外之人入关,期间土鲁番的阿黑麻派使者想入贡求和,也被张海他们命人挡了回去。
张灵乐道:“许多人做梦都想要这样的没意思。”
这怎么回事?
像他少年时也曾被父亲寄予厚望,后来着实是与官学里头那些同窗处不来,也不想受官场中那诸多羁苦,便没有再去读书和应试。
两人躺在篝火堆边仰头看着敦煌夜空上的满天星斗,过了好一会儿,张灵才说道:“我还没看够,你先回去吧。我一辈子可能就来一趟,不看够了再走实在不甘心。”
说起来“以寇御寇”也算是自古以来中原朝廷对待夷族惯用手法,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次的“驱狼并虎”搞得也太粗糙了,居然连沙州城的百姓都人尽皆知,长此以往岂不是让这些羁縻卫所为数不多的百姓彻底和朝廷离心?
王守仁面色有些沉凝。
王守仁把手枕在脑后,说道:“我也再多留几天,来了这么久只忙着跟杨提学到处应酬,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边的风光。”他又跟张灵埋怨起庶吉士生活的无聊来,好不容易从枯燥乏味的国子监考出来,又进了枯燥乏味的翰林院,着实没什么意思!
王守仁笑眯眯地说道。
这一点上他倒是与钱福颇有共同话题。
王守仁跟着杨一清与罕东左卫都督只克喝过酒,踏入沙州城时时分从容,不过他见不少沙州百姓面露愁容,不由有些纳罕。
王守仁乐道:“那小子怎么可能掉泪珠子,我真要有什么事,他怕是会来我坟头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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