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罢，喝彩声如雷，大家都想让这位柳姑娘再弹唱一首。
张灵闻言也看了眼文哥儿，疑惑地问：“什么后果？”
一听行家都推荐，文哥儿兄弟俩便放下手里的茶听起了台上的弹唱表演来。
这来都来过了，还能怎么办？
文哥儿也觉好听，只是心中比旁人多了点儿感慨：这姑娘也是生不逢时，若是生在后世，有这技艺不说能赚大钱，经济独立还是很轻松的事。
等出来转圜的曲园老板好生赔了一会笑，又命柳姑娘过去敬了杯酒，才算是结束了这段闹剧。
王守仁转头看去，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回道：“对，你认得？”
众人却是哄堂大笑。
“你怎么不给我提个醒？”张灵埋怨起王守仁来。
说完还齐齐点头，表示“没错就是这样”。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契地说道：“我们今儿就是出来吃了顿饭，别的啥都没干！”
谁要是敢带歪文哥儿，至少这个几个人是要把他逮过去好好“交流交流”的。
两边就这么愉快地商量好了，原地分别，各自归去！
文哥儿在旁边听得有点纳闷：“不就是听个曲儿，我不能来听的吗？”
可惜生在大明这曲园之中，入了倡优声伎这种“贱籍”，怕是一生都得受制于他人。
旁边的张灵问起怎么了，他们才简单回了几句，给张灵说了那为首的人是谁：
遇上那等蛮横无理、胡搅蛮缠的家伙，着实是寻欢作乐时最不想碰见的事儿。
一来你钱没别人多，二来你爹没别人厉害，你能奈他何？而且你要是上前较真吧，别人还要说你小题大做，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嘛？
只是柳姑娘却是没立刻再唱了，接连换了两个年纪更小的姑娘出来献唱的，也不知是想让新人露露脸还是怕柳姑娘再遭纠缠。
张灵对这些权贵子弟不怎么感兴趣，见台上一曲已毕，有个年轻姑娘掀起帘子走了出来，登时两眼一亮。
文哥儿觉得没多大意思，便跟张灵说想回去了。
张灵：“………………”
王守仁瞧了眼文哥儿，说道：“这小子还小，别带他来了。要不然后果你绝对不会想知道！”
三个人正说话间，就见正中的空桌来了批人，是几个酒气熏熏的纨绔。
那醉醺醺的声音还真的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唱的是首《挂枝儿》——
来见见世面就差不多了！
那年轻姑娘年约十七八岁，生着一张姣好的鹅蛋脸，她没开腔前大家都关注她的容貌，等她一开腔所有人便被那轻灵的唱腔吸引，只觉整个人都被带进曲中去了。
他给文哥儿兄弟俩介绍道：“这便是我们以前来捧过场的柳姑娘，她一开腔你就知道了，当真是老天赐的一把好嗓儿。”
除此之外吧，丘阁老还把他当亲孙子看待。
王守仁理所当然地道：“你带我们来时直说‘去个好地方’，我哪里知道是什么好地方？”
柳姑娘正待答应，就听正中那桌有人起哄：“先来给我们马公子敬杯酒再唱点两首别的。你这文绉绉的唱词有甚意思？换个好听的，哥哥就教你唱！”
入了这些行当就像是跟扒皮公司签了终身合同，不仅一辈子都得干这一行，甚至连儿女都没法脱身。
文哥儿：？？？？？
“俏冤家扯奴在窗儿外，一口儿咬住奴粉香腮，双手就解香罗带。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来！再一会无人也，裤带儿随你解~”
王守仁给张灵提了个醒，说文哥儿他有四个老师，其中一个还是他们苏州的前辈吴宽。
到底是没打过交道的人，谁也没想着过去打招呼。
三人出了曲园，张灵才道：“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下次我一定摸清楚情况再邀你们去玩。”
难怪别的园子费尽心思揽客，都不如这平平无奇的园子来得热闹，原来是藏着这样一个宝贝。
文哥儿摇头：“就是觉得脸熟，有点像马尚书。”
张灵也觉得方才那事儿有些扫兴，点点头和文哥儿兄弟俩一起退场。
文哥儿：“…………”
文哥儿略一思索，小声和王守仁确认道：“那是马尚书的儿子吗？”
既然是马文升的儿子，又在曲园这种地方碰上，由此可推断这家伙很可能就是老丘嘴里说的“你得离远点”的马家纨绔。
柳姑娘是曲园精心培养的摇钱树，碰着这种情况自然是有专人出来处理。
王守仁道：“那你现在就可以去跟丘阁老讲讲你来‘曲子胡同’这边听小曲了。”
别人张灵都不太认识，可一想到他们苏州的老前辈吴宽，他顿时连头皮都麻了。
为首那人身量高大、面相略凶，瞧着有点儿眼熟。
你这破锣嗓子唱这种词，简直辣眼睛兼辣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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