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冷酷无情,我能怎么办!
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家伙!!!
这一刻,他们不是三个人在唱歌,而是与孔圣人同在!
她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只能说吧,这个男的听起来确实不是东西,前妻既然容色不差又更能织布,你怎么还休妻另娶?难道是不管家中妻子好不好看、贤不贤惠,他瞧见新人都想换个新的?啧——
你已经有了“新缣”,我这把“故剑”打动不了你啦!
心理素质绝对是杠杠的。
对于自己随手写来糊弄朱三岁的玩意,文哥儿拿在手里一点都没害臊,一本正经地逐字逐字把“奈许新缣伤妾意,无由故剑动君心”给朱三岁念了一遍。
朱厚照强烈抗议:“孤不坏!不是坏蛋!孤才不是!”
面对文哥儿十分不要脸的当面谴责,朱厚照只能一个劲地咕哝什么“孤不是”“孤没有”。
意识到自己也在心里“啧”了一声,杨夫人赫然发现自己正面临职业生涯上最大的考验——如何才能不被王家小神童带歪思维?
朱三岁:“…………”
既然刚上完音乐课,文哥儿顺便给朱厚照两人介绍起汉代的乐府诗。
杨夫人不给他讲,他父皇也语焉不详,都让他留着问文哥儿来着。
文哥儿悠悠然地让朱厚照再来一个,他和杨玉跟着唱。
很不错,这代入点找得还挺准。
杨夫人听着三个小娃娃又唱起了“没呀没水喝呀”,有点怀疑自己过去三四十年是不是都白活了。
前夫说新老婆还不错,但没有你那么好。你们的容貌不相上下,但是你的纺织能力比她强太多了。她只会便宜的黄绢(缣),你却会织贵重的白素,而且她一天只能织四丈,你却能织五丈有余!
文哥儿瞅瞅朱三岁,又瞅瞅杨玉,叹息着来了个总结陈词:“唉,即使你嘴里说他没我好,你还是因为他而辜负我!”
文哥儿慢悠悠地把《上山采蘼芜》给朱厚照诵念一遍,又把意思讲给他听。
朱厚照打开信指着文哥儿引的那句酸诗。
朱厚照:“………”
朱三岁这才发现自己上大当了!
谁要是拦着不让,就是不想太子身体棒、心情好,甚至是对孔圣人不敬!
文哥儿瞅见那封熟悉的信,有点纳闷地问:“怎么了?”
只能独自伤心了!
弃妇上山采蘼芜,下山时遇到前夫,就和前夫聊了前夫的新老婆。
那可是传承了两千年的圣贤书,那可是端坐于孔庙之上的孔圣人,怎么可能不对!
文哥儿自己都忘了前两天写过啥,拿起来一瞅,只觉这小子记性真是太好了,换成寻常小孩哪个能记这么久?怕不是睡一觉就忘了!
知道了“新缣”典出何处,前半句酸溜溜的话就很容易理解了。
杨玉沉默了一下,很合群地跟着“啧啧啧”。
唱的是个弃妇。
原来《论语》和《诗经》是这样的,他以前还以为是很深奥的东西来着!
听听这人,张口“颜色”,闭口“手爪”,怎么看都是个重色重利且喜新厌旧的人。
至于后半句那“故剑”的典故,那就更常见了。
所以说吧,新人不如你!
杨玉:“…………”
文哥儿讲完后还“啧啧啧”几声,十分礼貌地表达自己对这位前夫的态度。
看看这说得,唱个歌儿,对身体好,对心情好,且还是在向孔圣人看齐!
杨夫人:“…………”
杨夫人:“…………”
瞧见朱厚照那不知该怎么解释的焦急模样,文哥儿没忍住哈哈大笑。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朱厚照过足了学唱儿歌的瘾,又想起自己前两天没解决的疑问,不由叫谷大用去把前头文哥儿给他写的那封信取来。
“没懂!”
他这人从小脸皮奇厚,说起这话来脸都不红一下,特别地流畅自然。
文哥儿压根没发现自己在疯狂带偏别人方面的厉害天赋,依然是不疾不徐地给朱厚照讲解“新缣”和“故剑”的故事。
文哥儿还给朱厚照划重点:这里头主要人物有两个,一个是惨遭抛弃的“妾(我)”,一个是喜新厌旧的坏蛋!
朱厚照觉得有趣,也学着文哥儿“啧啧啧”。
他王七岁果然一如既往地聪明!
他小先生哪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你说唱歌不对,那就是说孔圣人不对!
等到这堂音乐课愉快地收尾,文哥儿带着朱三岁和杨玉一起吨吨吨补充水分,感觉自己复工第一天似乎差不多要糊弄过去了。
这样的家伙能休弃故人迎娶新人,未必就会对新人多好,这不,遇上前妻又开始说“新人不如故”了。
就是汉宣帝登基后拒绝迎娶权臣女儿,有心要立发妻许平君为后,当时他暗示群臣时说的就是“求微时故剑”。
文哥儿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欣慰地看着朱三岁。
百利而无一害!
杨夫人听文哥儿一通掰扯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无从下嘴。
又要老婆好看,又要老婆能干!
既然叫乐府诗,那肯定也是唱出来的,它和《诗经》一样有雅有俗,《上山采蘼芜》就是由乐府这个机构搜集到的民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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