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立刻噤声,眼神儿里头满是迷惑。
这老丘听个夸怎么还双标呢!
于是文哥儿兴冲冲地去找丘濬,问丘濬是不是见了那么多人还是觉得他最棒!
看了文哥儿条理分明的警示文章还有后面的相关案例汇总分析,丘濬一下子明白这事儿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春天就说“各务农业,不要游荡赌博”“田苗发生,都着上紧耘锄”“都要种桑养蚕,不许闲了”。
要是文哥儿能列出足以说服人的事实依据,这事儿确实可以走宣谕途径广告百姓。
要是有人不乐意,就把文哥儿和太医院整理出来的医案甩他们脸上,问问他们是不是罔顾百姓生死!
怎么回事!
文哥儿都不知道朝廷还有这种一键给百姓推送皇帝圣谕的功能呢,经李东阳一科普,顿觉自己小肩膀上的担子格外沉重。
正好可以让百姓知晓朝廷宣谕不都是形式化的老生常谈。
这事与天下百姓息息相关,既不会触及谁的利益,又能体现圣上爱民如子,想来不会有人阻挠。
秋天就说“田禾成熟,都要及时收敛”“收了田都要撙节积蓄”“生理艰难,凡事务要节俭”。
文哥儿这才想起自己有正事要和丘濬说来着,赶忙把文章掏出来给丘濬看。
李东阳道:“那你赶紧写,写完立刻给我们看看。”他想了想,又对文哥儿道,“叫我们写诗相和,也不过是读书人会传看一二,你写完拿去给丘阁老瞧瞧,看看他能不能请旨特传宣谕一道,叫各地百姓都能知晓此事。”
丘濬这段时间没再见外客。
由于每年宣谕讲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各地传达宣谕的里长会议也渐渐变得形式化,很多人都是随便抄上一份,回去后再对着底下的百姓念一遍。
文哥儿听丘濬答应了,顿时一蹦三尺高,开始学习刘文泰他们的吹捧手段狠狠地夸了丘濬一通。
文哥儿一听,心里喜滋滋的。别人都不让进,就他让进,说明他果然是老丘最喜欢的崽没错了!
那满嘴互夸乱捧的话听得丘濬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丘濬不想搭理他,只问道:“这么晚了,你跑来有什么事?”
这小子好的不学,坏的学得老快!
等听到文哥儿嘴里蹦出个熟悉的“功在千秋”后,丘濬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回太医院刘院判跟他讲过的话吗?
他比寻常官员更懂医。
按照祖制,每逢正月初一皇帝要下发这样的宣谕,格式非常地简单直白,甚至非常口语化——
这下大家都不再当是小事,连御医们都竭尽所能帮忙回忆自己遇到的案例以及行之有效的预防方法和急救方法。有些与京中那些个民间医士有交情的,还派自己手底下的医学生过去跟他们征询相关医案。
这还是近些年发生的事,更早那些已经无从追究了。
丘濬本没想过走宣谕的路子,听文哥儿这么一说顿觉可行性颇高。
丘濬忍无可忍地怒骂道:“别学那刘文泰说话!”
丘濬见文哥儿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知晓他明显啥都不懂纯粹有样学样,只得打发他赶早回家去。
文哥儿当即又跑了趟太医院,把李东阳的提议给御医和医学生们讲了。
小孩子知道什么,要怪就怪那刘文泰!
难道是因为他这夸人大法没学到家?
大抵就是春天要勤快种地,秋天收成了甭随便花!
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干活才行!
丘濬祖父就是学医的,兄长也随着祖父从了医,可以说有那么一点儿医学世家的家学渊源在。
向来爱闹的李东阳神色都郑重起来。
刘文泰说的时候,老丘不是很爱听的吗!
没人在旁边可着劲鼓吹,他乍然入阁的喜悦已经平息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开始思索怎么把自己在朝堂上的最后这几年用好。他已经年过七十岁,不可能像刘吉那样死皮赖脸不退休,剩下这几年得好好干!
文哥儿来到丘濬家,门房早认得他了,自是没拦着。门房还和文哥儿提了一句,说别人来了可都不让进的!
丘濬点头说道:“人命关天,我试试看。”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了,文哥儿也紧迫起来,赶忙着手整理好庞杂的资料写好了关于冬日烧煤炭取暖的警示文章,直接揣上去寻丘濬。
于朱祐樘而言不过是下发一道宣谕的事,却有可能警醒许多对煤炭毒并不了解的百姓,有什么理由不去办?
这要是写不出能说服人的文章可怎么办才好!
更有甚者,连开会都不去了,直接找人代劳。
丘濬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不是小事。”
连他们都不会特别注意烧煤可能熏死人的情况,何况是读书更少、见识更少的寻常百姓?
文哥儿见丘濬很重视,便把李东阳的话给丘濬说了。他不太懂朝堂上的事,讲完后才问道:“您能向陛下请那个宣谕吗?”
丘濬:“…………”
百姓们年年听这种劝诫听得耳朵都长茧了,自然也不怎么当回事。
宣谕是指皇帝亲拟一些劝诫百姓的话,由有关部门分发到各路地方官手里,地方官召集里长开会听讲,再由里长回去召集乡亲把圣谕传达下去。
明明是一样的话,怎地刘文泰说得,他说不得?
这马上就要入冬了,是得赶早给百姓们提个醒。
这语气,这态度,这用词,简直一模一样!
就这么短短几天,文哥儿手头的医案就凑足了近百例。
这代表着光是京师就曾有近百户人家遭遇过煤炭中毒的惨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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