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衙后, 文哥儿还跑去寻谢豆,与他讲起初八舍豆结缘的事。
有过上次被挤兑的经验,谢豆这次直接跳过怀疑阶段, 用控诉的眼神看向文哥儿。
名字是他爹起的,怎地文哥儿见天拿来调侃他呢!
文哥儿对上好朋友委委屈屈的眼神,也稍微反思了足足一眨眼的功夫。
他很快就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这是听人说起了这个佛家风俗,觉得很有意思,才过来和你分享一下!”
谢豆狐疑地看向文哥儿:“真的吗?”
文哥儿讲得头头是道:“本来也就一般般有意思, 可是我想起你了,就变成非常有意思了。倘若我们不是好朋友, 不管是分豆还是种豆都是很寻常的事,哪里有现在这么好玩呢?”
都是因为他们友谊深厚,才会让他拥有别样的快乐!
这就比如他们在书上读到与余姚有关的记载和诗文,也会觉得分外有趣。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那是他们故里,是他们特别熟悉、格外关注的东西!
要是换成多姚少姚的, 他们哪里会关心!
谢豆听文哥儿这么一忽悠, 也觉得自己错怪了文哥儿。
文哥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文哥儿只是和他情谊深厚罢了!
谢豆道:“那我到时也给你分!”
文哥儿乐滋滋地说道:“好啊!”
文哥儿哄骗完好朋友, 开开心心地溜达回家。
谢豆吃过晚饭后却是让人去备些豆子, 跑他祖母身边拈豆念佛。
邹老太太见了不由问他是怎么回事。
谢豆便把自己和文哥儿约好四月初八舍豆儿的事情告诉邹老太太。
邹老太太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自家孙儿,也没拦着,由着他在边上一边拈起豆子一边念“阿弥陀佛”。
越这么瞅着,邹老太太越觉得自家这个孙儿怎么看怎么像是给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傻孩子?
邹老太太找了个机会把这事儿给谢迁讲了。
谢迁:“…………”
果然, 文哥儿这个不信神佛的家伙就是冲着挤兑他儿子去的。
偏他儿子傻乎乎的, 别人哄几句他还积极加入分豆豆行列。
以后这小子可怎么办才好!
谢迁不由去看了眼自己的傻儿子。
谢豆闲着没事, 又在拈豆念佛号呢。瞧见他爹过来以后立刻喊道:“爹!”
谢迁坐到谢豆对面看了看他这两天拈出来的满满一盘豆子,乐道:“你这是要分给多少人?”
谢豆道:“文哥儿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可以分!”
那当然是越多越好。
多了总比少了要好!
反正文哥儿早说过的, 不管写字还是看书都不能闷头坐着太久,闲暇时拿出豆子来念一念佛号就当是歇息了。
谢迁见儿子全无芥蒂,显见是被文哥儿说服了,便也没多说什么。
这小孩儿和文哥儿一块长大,又有着同乡之宜,日后想来肯定能相互帮扶。
既是如此,小孩子之间的事他们这些大人就不掺和了,由着他们自己往来去。
说不准让文哥儿多闹上几回,还能锻炼锻炼他们豆哥儿的心性。
从小有这么个特别能折腾的好友,以后兴许就没什么事能叫他郁闷了!
文哥儿快快活活地玩到了四月初八,便开始到处给人分豆子去。
谢豆早上也跟着谢迁跑了趟翰林院,跟着文哥儿一块去分豆豆。
不得不说,经过文哥儿长时间的锻炼,谢豆的心理素质确实锻炼出来了。
他和文哥儿一块捧着豆子给人分,即使有人用古里古怪的眼神看他,他也一点都没觉得害臊,而是挺直腰杆邀请别人吃上一颗煮得香喷喷的豆子。
接着他还跟着文哥儿跑礼部分豆子。
半路上遇到钦天监的人,他们还给钦天监的天文生们也分了。
到了礼部,里头的人更是全都认得文哥儿,连和他一起过来的谢豆都轻松被放行。
谢豆在心里暗暗吃惊,不过还是乖乖跟着文哥儿一路散豆子散到丘濬跟前。
丘濬不信佛,不过见两个小娃娃巴巴地把豆子送来了,还是意思意思地取了一颗。
佛号是没有念的。
文哥儿对此也不以为意。
人应该尊重别人的信仰!
只要不是信了邪/教走火入魔,不能嘲笑别人在搞封建迷信;别人要是不信呢,也不能强行叫别人跟着信。
相互理解,相互宽容!
既然家里家外都送了一轮,文哥儿索性就坐在边上边吃豆子边跟丘濬闲聊,力邀丘濬不要沉迷工作、一起来消灭豆豆。
谢豆:“…………”
谢豆也坐到旁边吃起了自己剩下的豆豆。
不少人趁着文哥儿在这边积极地过来汇报工作。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时候的丘濬应该比较好说话。
当着两小孩的面,丘濬怎么好表现得太凶?
好机会啊!
此时不来汇报更待何时!
这群礼部属官想得挺好,可惜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丘濬瞅了来汇报工作的属官一眼,又接过他们递上来的公文扫了几眼。
接着就开始开点名批评了。
这家伙收个学生叫李梦阳,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