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也就切分时费点功夫,硬板纸、木头这些材料都算不得多贵重。
只要能在生员圈子里打开了销路,后续卖起来也就不愁了。
要知道学生可是最爱追热潮的,瞧见别人有的自己也惦记着。
巧的是,谢正读书的塾馆外也铺了货。
谢正陪着弟弟玩了一天的拼图,还有些意犹未尽。
第二天回去塾馆读书,便瞧见塾馆旁边有人在卖拼图。
谢正两眼一亮,过去一瞧,发现最多的也不过两百片,而且价格比较贵。他摸了摸自己不算太鼓的钱袋子,最后折中地挑了幅只有五十片的《梅谱》拼图。
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梅兰竹菊四君子居然分成四种拼图,分别是《梅谱》《兰谱》《竹谱》《菊谱》,且画得都很不错!
谢正接过自己买的《梅谱》,目光又落到了另外三君子上,总觉得自己买的不是四君子中最好的。
眼看上学快吃到了,他也只能咬咬牙,揣着自己买下的拼图走进塾馆,准备等下学再考虑要不要把另外三君子也买了。
结果等谢正放学时准备去买另外三君子的时候,竟被告知已经卖光了,可能得过一两日才有新货!
谢正:“…………”
怎么犹豫一下就没了呢?!
提出拆卖四君子的人,真是太狡诈了!
狡诈的王华没太关注拼图的销售进展。
他每日依然勤勤恳恳去翰林院修《宪宗实录》,不时还被当今圣上朱祐樘找过去帮忙整理课堂讲义。
干的活就跟后世的助教差不多。
谢迁他们则是负责讲课的教授。
这日轮到谢迁、丘濬他们讲课,王华照例与杨廷和一同过去抄讲义。
不想到谢迁他们讲完课后,朱祐樘却没让他们立刻退下,而是邀他们坐下吃茶,并命人去取样新鲜玩意过来。
王华他们都不明所以。
等瞧见小太监端上来的“四君子”拼图,谢迁最先反应过来,笑睨着王华说道:“你们家捣鼓出来的这东西,如今可是风靡京城了,居然都传到陛下这儿了。”
王华忙诚惶诚恐地说道:“家中小孩儿瞎胡闹,没想到竟让陛下都知晓了。”
朱祐樘是个勤勉的君王,每天勤勤恳恳处理政务,今儿也是听人说外头流行这东西才叫人买来看看。
没想到锦衣卫一打听,才知晓这竟是王谢两家小儿之间往来弄出来的耍货。且王家这小孩天生灵慧,竟叫谢迁早早收了他当学生。
这就让朱祐樘生出几分好奇来了。
若是纯粹的取乐玩意,朱祐樘是不会多看一眼的。可这东西不仅需要动脑子,还十分有雅趣,绝非寻常耍货可比。
外头卖它的人可是夸口说这是“状元拼图”,多玩玩说不准能有状元郎那样敏捷的才思!
朱祐樘十七八岁登基,如今满打满算也才十九,算是个少年天子,这两年哪怕殚精竭虑地把控朝政,仍有许多力所不及之处。
从前他父皇专宠万贵妃,他这个皇子从小过得不怎么好。要知道在他出生后,他母妃都不敢让旁人知道他的存在。
直至他兄长悼恭太子夭亡,他父皇才知晓有他这么个儿子,把他送到周太后宫中抚养。
如今他历尽艰险长大成人,便不想如他父皇那般耽于女色,只想与皇后相敬如宾地过完一辈子;他父皇在位时长期不理朝政,他便想要当个兢兢业业的明君。
如今他还没能完全掌控住朝局,所以倍加渴望与自己看重的臣子拉进一下关系,好在自己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不至于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巧的是,今日奉命来给他讲学的几位侍讲学士与翰林修纂都是朱祐樘相中的重臣苗子。
朱祐樘笑道:“我可没听说哪家小儿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王卿家这幺儿还没满三岁?”
为表亲近,朱祐樘私底下与臣子聊天都用“我”,正经场合才用“朕”。
王华道:“是的,劣子正月出生,年初才抓完周。”
杨廷和这几日没见过文哥儿,这会儿而才知道那风行京师的拼图与文哥儿有关,登时奇道:“这东西竟是你们父子俩捣鼓出来的?我听外头说什么‘状元拼图’,还琢磨是哪家状元来着。”
君臣几人就着拼图的话题聊了一会,朱祐樘才从谢迁几人的对谈里得知王家这小子不仅成了谢迁学生,还在与杨廷和学围棋。
连为人竣刻的丘浚都在旁插了句嘴,说自己也亲眼见过那小孩看得懂棋。
神童可是所有皇帝的心头好。
治下出了神童,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老天的认可,老天迫不及待把人才送下来给他这位皇帝用!
朱祐樘道:“这样聪慧的小孩儿,我倒是想见上一见。太皇太后与太后素来喜欢孩子,不若王卿下个旬休日令你家女眷带他入宫让她们开怀开怀,到时我也过去瞧瞧你们家这位小神童。”
这样的恩宠,王华自然不敢推辞。他忙谢了恩,又诚惶诚恐地补充道:“劣子疲懒得很,当不得神童这称呼,陛下折煞他了。”
朱祐樘笑了笑,没有再就此事多说什么,算是把让文哥儿入宫的事敲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