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面具下隐藏的是那些被抛弃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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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百川书院授课结束还剩一个月, 乐天终于学到最后阶段的东西,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特殊法阵。
这阵的形式很复杂,乐天顺了几遍也没看透。
风禾没有上手教只是让乐天自己去领悟, 后者本就是学痴,没事也爱钻研, 风禾不掺和更好,省得他什么时候发疯又来欺负他, 希望这个月平安度过。
但是乐天不知道的是在他认真研究法阵的时候,旁边戴面具的男人眼神格外诡异,不像往常那般平静, 他带着一种极致冷静的疯狂, 其中还有一丝丝窃喜, 你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只觉得毛骨悚然。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 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乐天是个聪明学生, 脑子转得很快, 阵法嘛, 无非就是那几种类型,可进攻可防御,制造的效果也就是那几类, 挨个排除就行,他首先排除掉这个法阵的攻击性,它不是困阵杀阵,没有攻击入阵者的倾向,其次也不是保护阵, 没有专门的屏障设置, 乐天皱着眉头继续研究, 到了月半的某天他突然反应过来。
后脊梁发寒是种什么感觉?
乐天惊魂未定盯着法阵, 扭头看向旁边时正好撞进一双幽深眼眸中,风禾坐在那里直勾勾看着他。
“你看懂了。”
“……”寂静房间里回荡着乐天的心跳声,他下意识抓紧无忧剑,声音有些发抖地问:“为什么?”
风禾没有起身,他依旧坐在那边与乐天有着一定的距离,但他的压迫感却在一层层加重,风禾轻笑:“为的是让你看懂,不枉我教了你这么久。”
那个法阵是什么呢?
它是一个用来献祭生灵的阵法,还是主动献祭。
风禾靠着椅背慵懒望着乐天,他伸出来右手,宽大的衣袖往下滑落露出一截苍白骨瘦的胳膊,风禾道:“你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朝夕相处这么久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的身体这般冷吗?”
乐天好奇过,只是没说出来罢了,风禾这种级别的渡劫期大能不是乐天能想象的存在,他活的太久了,久到那个时空没有其他的活人,而自己连萧师尊那个时候都无法触及,实在无法断言,但乐天也确实想过关于风禾迟迟不飞升以及他奇怪的身体。
鬼界的诡神君,同样是冰寒之体,那是因为他本质是鬼魂,没有肉/身,他如今的身体是后期靠力量修炼成的,身体与活人不一样,自然冰冷至极。
乐天觉得风禾可能也是这种情况,或许漫长岁月里他遭遇了什么苦难,失了身体,转成鬼修。
“你觉得我其实是鬼修。”
“……”
乐天没有说话,风禾已经洞察了他的想法,并且他对这个想法表示了嘲笑:“哈哈哈,你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可爱,被戳穿了心思会不自觉地咬嘴唇。”
正在下意识咬嘴唇的乐天皱了皱眉。
风禾笑着笑着一下子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他阴冷道:“我不是鬼修,你的想法错了,该罚。”
乐天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放松,这算是一种条件反射,事实上也如他所料,本来正悠闲和他说话的风禾一个闪身出现在跟前,无忧又一次被夺走,乐天也再次被掐住脖子,他被迫仰头看着风禾,看着他再次发疯陷入癫狂,可这一次比之前都要危险得多。
“你现在知道了它是做什么用的,它是一个献祭自身的阵法,是我从聂无年那里得到的灵感,这个阵法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到时候天时地利人和,你站在阵法里主动将身体和灵魂献给我,我就完整了。”
“……”乐天被拽起双脚离地痛苦地挣扎着。
“我不是鬼修,鬼是灵魂体的人,我没有灵魂,更没有人应该有的肉/身,你知道为什么我飞升不了吗?因为天道不认可我,它允许我存在,允许我在这世间修炼,但它不允许我离开,它在惩罚我,不,它在惩罚我们,因为我们钻了空子,时间的空子。”
风禾突然松了手,乐天跌坐在地上,还没等他喘口气,风禾又狠狠抓住了他:“我不甘心,我比任何人都做得好,世间的那些蠢人庸俗又无趣,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活着只是浪费资源,而我不一样,我创造了那么多东西和秘籍,我努力修行走出一条凶险的路,凭什么给我封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的手指十分用力,用力到已经插进来乐天的胳膊里,十个血洞,越来越深,他也越来越癫狂。
“你,你把灵魂给我!把身体给我!你不配活着,是你让我变得如此痛苦,全都是你的错,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凭什么这么快乐,你知道我在多远的过去吗?你知道我这一路的辛苦吗?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风禾的面具上只剩一双充满仇恨的通红的眼睛,金丹期修士的身体很强大,可在渡劫期手里承受力变得很脆弱,乐天的脸色煞白,他的双臂上十个血洞不停往外流血,精神也收到了威压攻击整个人恍惚极了,风禾看着他,看着他,忽然又轻柔地抱住乐天。
“你,究竟是谁?”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和最恨你的人,玩弄时间终究会被时间玩弄,你抛弃了我就注定后来要自相残杀,仇天。”
仇天?
仇天是谁?
乐天恍恍惚惚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很快他反应过来,仇天,是他的名字,他母亲赐予他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