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支书:“三四身衣服两双鞋袜还不够?”
足够了。
夏天热衣服不洗就馊了。
到家衣服换下来有一套换的就行了。
方剑平:“那我就拿着。”
“拿着。这红薯干是去年的,跟你爷爷奶奶说清楚,今年的还没下来。”
方剑平点头,转向小芳:“咱回屋?”
小芳蹦蹦跳跳跟上去。
高素兰看她这样又犯愁:“幸亏剑平的家人还不知道。”
张支书也头疼,“也不知道剑平回去怎么说。”
农场每天都有到市里的车。
张支书又把假条写好了,也不好耽搁,翌日清晨小芳和她爹娘就送方剑平去车站。
出了大门,张支书想起一件事,“剑平,等我一会儿。”不待他开口就急忙忙往养猪场方向跑。
端着碗在门口吃饭的人见状不禁问:“这是咋了?”
王秋香之前听到高素兰问方剑平,证件带了没,几点发车等等。所以知道方剑平回家探亲。但她好奇小芳居然没闹着要去,“小芳,不怕剑平一去不回?”
“方剑平又不是你。”小芳每每听到这类话都忍不住怀疑,原著中小芳去找方剑平是王秋香这些大嘴巴刺激的。以至于很难给她好脸。
王秋香不禁问:“我咋了?”
“你没良心!”小芳不客气地说。
王秋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臭丫头!”
“要打架?”小芳拉开架势打算跟她干仗。
王秋香怂了。
方剑平不禁腹诽——活该!
他又担心自己走后,这些人再这样说,气得小芳去找他,便对小芳说:“别理她们。就算家里有事或者火车晚点,没能按时回来,也不会耽搁太久。”
“我知道。”小芳得意地说,“你得回来上课。”
方剑平彻底放心了,“那你乖乖在家,等我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不买本子和笔。”
小芳点头。
高素兰瞧着天越来越热,急了:“这个老头子干嘛去了?”
张支书找老李去了。
原本以为他家亲戚都在本省。最近这些天一起干活唠嗑,张支书才知道就老李的亲戚朋友都在首都。
张支书问问他要不要给亲戚捎个口信。方剑平下乡锻炼的知识青年,去老李亲戚家探望,那些红袖章不会过分为难。
老李怕连累方剑平,听到张支书说到城里要是敢扣方剑平,他就过去要人。他根正苗红祖上八辈贫农谁都不敢把他怎么样。老李立马写信,而且写了三封。
张支书和老李一块过来,高素兰晒一身汗不说,王秋香的碗都干了。
来富家的也在,忍不住说:“还以为你后悔了。”
张支书:“后悔啥?又不是一去不回。”信递给方剑平,“收好!”
方剑平夹在书里。
老李看到那书上的字很是意外,这孩子可真仔细。
不论谁看到这本书都不会翻找里面的东西。
张支书却不放心,又帮他仔细检查一遍才陪他去车站。
本来他想开拖拉机。
拖拉机是公家的,方剑平只是去探亲,觉得这样做不好。今天送他,明天村里别的人也去车站,张支书是送还是不送呢。
高素兰也觉得他考虑的周全,就劝张支书别折腾了,走着过去。
幸好离农场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车站。
由于在老李那儿耽误太长时间,方剑平和杨解放坐上车没三分钟就发车了。
小芳看到车子越来越远,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素兰注意到闺女痴痴地看着汽车,很是担心有地戳一下张支书,示意他劝劝闺女。
张支书觉得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说,以免哪句话说错了,惹得闺女偷偷去找方剑平。
一家三口默默地回到家,张支书就让小芳回屋歇着,他和老伴去堂屋商议接下来的安排——轮流看着小芳。
小芳起初没意识到。
方剑平走两天,算着时间该到首都了,才察觉到她娘不论洗衣做饭都叫上她。也不让她帮忙,就让她在一旁呆着。
小芳很想解释,可她如今的情况说什么都不可信。免得老两口操心的睡不着,小芳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说的话越来越可信——装乖。
如她所料,方剑平到家了。
以前不懂近乡情怯,离家三年多的方剑平懂了。
门还是那扇门,门里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可他却没有勇气推开。
“你谁呀?”
疑惑声从身侧传来。
方剑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过去,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我问你你问我干什么?”
方剑平被噎了一下。想到他是请病假回来的,不宜生事,“我是这家的人。”
说话的中年男人打量他一番,怎么看都没印象。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你不会是方医生的小孙子方剑平吧?你不是在农村当老师,怎么回来了?”
“谁回来了?”
苍老的声音传出来,接着啪嗒一声,重物掉地声传出来。
方剑平着急,推开门就看到路中间全是水,铁皮桶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滚到他脚边。
水的另一端是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方剑平看到刺眼的白发,顿时浑身无力,行李砰地一声落到地上。
“哎,地上都是水。”紧随着他进来的男人连忙捡起来,注意到方剑平神色不对,稍微有点担忧,“这——”看向方家老两口,迟疑不定地问:“这是怎么了?”
老两口使劲揉揉眼睛,确定这个眼熟的年轻人当真是他们的小孙子,忙不迭上前。
他们一动也让方剑平回过神,看到他们步履踉跄,忙迎上去,“爷爷,奶奶,慢点。”
“剑平!”
两位老人抱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恨不得把积攒了三年多的担忧全哭出来。
中年男人见状,犹豫片刻,包放屋里,悄悄退出去,轻轻带上大门。
方剑平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出来,可是看到爷爷奶奶的白发,想到两人上了年纪,不能一直哭下去:“爷爷,奶奶,别哭了,我没事,也没受什么委屈。我们进屋吧。”
两位老人想到小孙子从上千里外的清河农场回来,肯定非常累,“对,我们进屋。”
一人拉着方剑平一只手,拥他进屋。
屋里的陈设还是三年前那些,方剑平放心了,“街道和单位没为难你们吧?”
方爷爷想起这几年的遭遇百感交集。可他怕孙子担心,就挑着说:“有些人确实想为难。可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啊。就说刚才那个,刚搬过来的时候知道我留过洋,看见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有次孩子半夜生病急得不行,跟他们一个大院的人就说,找什么车子,去什么医院,找方医生。两口子一个中医一个西医,中西结合什么病都会。自打那以后,对我和你奶奶特别客气。得空就过来,帮我们做煤球,买米买面,什么活都干。”
“我记得以前不是他啊。”
他奶奶给他倒杯水,“那个院子太大,这两年就安排一些没房的工人住进去。等他们单位解决了住房问题再搬出来。咱们家本来也要安排,街道帮咱们解释,你和你姐都没结婚,偏房是你和你姐的,我们住不着的两间正房改成了小医务室,区里就没安排。”
方剑平把杯子放下:“奶奶,别忙,我不渴。”
“饿吗?我去做饭。”
方剑平笑道:“也不饿。叔和婶给我拿了好几个香瓜,我下车前刚吃完。”
方爷爷不禁看一眼老伴,这个叔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奶奶觉得这是自家孙子没必要拐弯抹角:“剑平,这个叔是你那个岳父?”
方剑平点头,“对!”
方爷爷见他没有避讳,也没有不高兴,就直接问:“你在信上说被刘季新算计,究竟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你们还没离婚,是不是有别的打算?那你也该把人带过来认认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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