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很想撇嘴, 这个老爹真把她当傻子啊。
“哪儿呢?”小芳听到她老爹和老李头的话了,还想多听听呢。
可在张庄再厉害再牛的人物都没有工分重要。
小芳往四周看去。
“东南方向。”张支书低下头一边干过一边说。
小芳看过去就问:“六叔不干活干啥呢?偷懒啊。”不容人家开口就问:“二队的工分谁记?我报告张老六偷懒。”
工分面前可不分村支书还是队长。
像给庄稼除草的时节,张支书有事也得跟大伙儿请假。
张老六顿时急了:“你别瞎说。”
“你干多少?”小芳没偷懒,还比别人快。因为她“大言不惭”地跟爹娘说, “你们少干点。”
高素兰和张支书也心疼闺女, 让她悠着点。
小芳不听。
老李呢, 不记工分,因为他年龄大了, 不擅长农活,又是一个人没家人帮忙, 记工分分口粮得饿死。
也是这样张支书才好跟老李唠嗑。
张老六只知道老李不计工分, 不知道小芳跟他大哥大嫂说的话, “反正比你多。”
“咱俩比比,输的人是大黄。”小芳大声说。
以免有人偷懒, 一个人分几垄地,干的好又快是整工分,干的慢又潦草就是半工分。
小芳干的快,旁人就不敢偷懒。否则跟她一样整工分, 半工分的人肯定不干。
有想争整工分的人就盯着小芳,她虽然跟她爹站一排,其实是到地头又回来了。爷俩是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张老六看起来比他大哥快,真不一定比小芳多。
干活太无聊,难得有个有意思的事, 纷纷起哄架秧子, “比比, 比比。”
老六相信小芳傻, 也相信她没心眼——实诚。
小芳敢这样说, 哪怕他想不通怎么就比他多,也不敢比,“比啥比?再比天黑了。你们干多少了?等会儿我一垄一垄查,不干净的都给我重新除!”
热闹没得看,有人很失望,嗤一声:“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大哥不说话,可显着你了。”
争吵适可而止。
放任下去极有可能打起来。
张支书道:“别吵吵了,干活。”佯装好奇地问:“老六,不会真没小芳多吧?”
“咋可能!”老六埋头狠干,结果累成大黄,查看除草情况和登记人数都是张支书帮他记的。
小芳也累,但她这个身体干惯了,还能动弹就蹦跶到张老六跟前:“六叔,比不比?我做记号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张老六烦的摆手。
学生放学的时候还没放工,方剑平就回家做饭。
饭做好不见小芳回来他就来找,“六叔,小芳怎么得罪你了?把你烦成这样。”
张老六可是知道这个侄女婿多护短,不敢由着性子说:“不是烦,她挡着我的风了。”
“四周都是庄稼,小芳不挡也没风吧。”方剑平往四周扫一眼,目之所及处皆是快到小腿膝盖的麦田。
这也是最后一次除草。麦苗抽穗就不好再下地。
张老六不禁问道:“你不会想让我给小芳道歉吧?”
“做错了道歉不是应该的吗?”
老六急眼:“我是她叔!”
“长辈就可以随意污蔑数落晚辈?”方剑平问。
张老六起身,梗着脖子问:“咋不可以?你爸妈数落你几句,数落错了还得给你道歉?”
“我是我爷爷奶奶养大的。”
张老六噎住。
张支书收起统计本,叹了口气,这个老六真是累糊涂了。
“老六,关键是你没数落小芳。”
“对啊!”张老六恍然大悟:“我又没数落她,我道什么歉?”
方剑平不禁看他岳父,他搞错了?想想张老六的话,确定自己没错,“你没错干嘛不直说?”
张老六又被问住了。
张支书笑道:“长个脑袋留着好看的,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啥。走吧。”
方剑平忍不住打量一番老六。
张老六不禁说:“看啥看?再看我也没数落她!”
方剑平瞧着他这么理直气壮,有点信他,“小芳,因为啥?”
小芳:“他不干活盯着我看我别偷懒,我要跟他比比谁干得多,他又不敢比。胆小鬼!”冲张老六哼一声。
张老六冤枉:“我啥时候盯着你了?”
“干活的时候。你不盯着我看我干吗?”
张老六张了张口,想说我看你爹。眼角余光看到他大哥还没走,下意识把话咽回去,“跟你说不通。我回家吃饭去。”不待她开口就往东跑。
小芳不禁嗤笑一声。
方剑平转向他岳父:“到底怎么回事?”
张支书道:“边走边说。不是看小芳是看我。估计好奇我在干嘛。”随即把他和老李谈话内容大概说一遍。
总共没几句话,却让方剑平听得直呼:“这么巧?”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张支书看向另一边的老伴,“你说我待会儿是不是再找老李聊聊?”
高素兰想想觉得不合适:“他现在的情况咱也弄不清,还是别聊太多的好。”顿了顿,“真想照顾他,就让他割草或者铡牛草。”
这些事虽然也累,但至少不用顶着太阳。
比起除草,老李也更擅长喂牛养猪。毕竟他干了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