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连串的“惊吓”也没让李临忘了问, “你们怎么知道他叫谭敏?”
宋琬叹气,这个翊王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你觉得我们如果不认识他,干嘛跟着他来你府上?”宋琬甩了甩鞭子道。
顾燕急在一旁补充解释, “先前我们在忻州偶然抓到一名禹王的探子, 据他交代,宋钦曾被囚于禹王府,不过后来又逃了,所以我们此番冒险出黔地就是想找到宋钦。”
“顾燕急说的对,就是那个叫徐烈的和谭敏说我二哥有可能会走翊州这条路去黔地。”宋琬道。
李临:“你如何得知他们二人的对话?”
宋琬瞥道, “这还不简单, 我爬房顶上听的啊, 就像刚刚爬墙听你套谭敏话一样。”
李临:……
他还是第一次见把偷听别人说话, 说得如此坦然的女子。
柔太妃此刻也冷静下来, 她看向顾燕急, “那你们这样冒险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她怕到时候留在黔地的两家人会受到影响。
“太妃娘娘放心,黔地一切安好。”顾燕急说道。
柔太妃点头念叨,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 谭敏在哪间房?”宋琬活动了下手腕,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甩过鞭子了。
“你想做什么?”李临提醒她, “谭敏带了不少人过来,如果直接将人按下,很容易打草惊蛇。”
翊州虽然是他的封地,可李临知道,皇上和禹王对他从未真正放心过, 翊州城内肯定有他们的人监视翊王府。
“没事, 我不怕蛇, 来一条砍一条。”说着, 宋琬随意挥了一鞭,旁边的石桌,裂成了一堆碎石。
李临:“……”
他忽然有点同情谭敏是怎么回事。
谭敏被李临安排在了北边的小二进院子,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住在里面。
李临有意安排了个离王府主院远一点的院子,从柔太妃的院子走过去,要花上小半个时辰。
宋琬边走边感叹,他们从客栈走到王府也就花了不到两刻钟,结果进了王府,找个人却要绕大半时辰。
他们十来个人走在道上,气势很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湖上混的。
到了地方,李临指着前面的二进小院道,“人就在里面,我先前在他们的饭里下了迷药,这会儿应该已经昏睡过去了。”
王府里突然住进来一群武功非常且时刻监视自己的暗卫,李临哪还能安然睡觉。
既然不能直接杀了他们,那就让他们每晚都真正入“睡”。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啊。”怪不得她刚刚一路过来,除了被她用精神力弄“晕”过去的暗卫,就没感觉到其他危险因子。
李临:“……你想怎么做?”
宋琬:“我想知道我二哥在禹王府都经历了些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倘若找不到二哥,她就去帮他先把仇给报了。
李临不是很赞同,“恐怕他不会轻易说出口,而且你们贸然出现在谭敏面前,万一让禹王知道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我想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先由我继续出面套话,你们留在暗处,这样我们一明一暗,肯定可以成功。”李临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太长,太麻烦,我喜欢简单点的。”宋琬否决了他的建议,抬手一挥,“宋七顾武,进去绑人,齐涑云灼打扫战场。”
宋七顾武熟练地掏出一摞捆猪绳三两步跳进了院子里,齐涑也非常有经验地拿出几个布袋,给云灼以及他的两个跟班都各分了一个。
云灼拿着布袋,站在院子里,看着地上横七八竖的暗卫们,隐约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但更多是茫然,“哪里有战场?”
齐涑:“打扫战场的意思就是看他们身上有多少银子和值钱的东西。”
云灼听了解释,也终于想通到底为什么会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了,这和他们之前搜罗徐烈藏金银财宝的暗室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们需要搜罗的是那些昏睡过去的暗卫们。
“别告诉我,你师父就是靠这个发家的。”云灼有预感道。
齐涑朝他笑了笑,“原来你也不笨嘛。”
云灼:“……”
加上谭敏一共十六人,挨个被宋七和顾武用捆猪绳绑着,这种捆猪绳属于越挣扎越紧,除非有外人帮忙,要不然想都别想自己解开。
再加上宋琬在他们身上下了精神力禁锢住他们的内力,十几个人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可惜的是,齐涑和云灼三个扒拉了半天,除了从谭敏身上找到一百多两银子外,其他人身上连张草纸都没有。
宋琬见十几个人身上加起来连两百两都没有,脸色顿时变了,搞了半天,这个禹王还是个吝啬鬼,姚续都比他这个做王爷的大方。
没有银子,宋琬客气都不想客气了,直接用金鞭裹着谭敏,将他拖到众人面前,顺道用鞭子把人抽醒。
也不知李临给他下了什么迷药,药效太好了,她连抽了十下,人才终于疼醒过来。
谭敏还没睁眼就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痛,脑袋磕到石头上的那一瞬间,他终于费力睁开了眼。
到底是谁在捉弄他,不想活了吗!
结果当他抬眼,就瞧见齐刷刷十几双眼睛在盯着他。
其中为首的还是个女人,她手上那条鞭子就是导致他浑身刺痛的罪魁祸首。
谭敏目光闪过狠厉,想挣扎站起来,又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叠绑在一起,连滚动都艰难无比。
“我可是禹王的人!翊王爷,希望你能够想明白这一点!”谭敏怒吼道。
宋琬嫌他吵闹,往他脸上抽了一鞭,并替李临吼回去,“你吃他的喝他的还这个态度,该抽!”
李临:“……”
他怎么感觉她是因为没搜到足够的银子,所以才生气的呢。
这个想法太过荒诞,李临很快摈弃。
宋琬这一鞭用足了精神力,谭敏痛得嘴都合不上了,话也说不清,“你想做什嗡?”
“我二哥在禹王府的时候,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宋琬弯下腰,控制金鞭在他脸上那几道伤口上游来游去。
谭敏根本不认识她,“唔不认识你二锅!”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琬很讨厌他,下手也一次比一次重,“别废话!你们这次来不就想把我二哥抓回去!”
谭敏瞪大眼珠子,宋钦是她二哥,那她岂不是宋家人?
她不应该是在黔地流放吗?为何会在翊王府?翊王又是何时与宋家秘密联系的?他想做什么?夺皇位?
不得不说,短短几瞬里,谭敏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李临看着宋琬简单粗暴的手段,他庆幸没让母妃一起过来,要不然让母妃见到如此血腥的一面,估计会被狠狠吓到。
谭敏左半边脸完好无损,右半边脸却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
他目光从宋琬脸上移开,落在她身侧那人身上,突然顿住,眼底骇然,顾燕急居然还活着!
他不是应该早死了吗!谭敏张嘴想说什么,他明明记得给顾燕急下毒的命令还是他亲自传给西南军里的那个奸细,回信里也说事已成功,顾燕急喝了半杯毒酒,即使不能立即毙命,也活不过一个月。
再加上刺杀的暗卫回信,他们一路追杀,虽让顾燕急逃了,但也刺了他不少刀,哪怕没中毒,也会流血而亡。
若不是知道顾燕急必死无疑,禹王根本不可能放任宋顾两家那群老弱妇孺在黔地活这么久。
当初埋在荒山野岭几百具差役的尸体或许根本不是临远侯所猜想的,是先帝留给两家人的人手。
是顾燕急赶到了,他根本没有死!
不行!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禹王!
谭敏再次挣扎,想要挣脱捆住自己的绳索,他必须要逃出去!
他算是宋琬目前以来见到的最能坚持的人了,也不知道那个禹王背地里偷偷允了他多少好处。
“还不说?”宋琬逐渐没什么耐心,她不想再抽了,金鞭沾上的血都快要干了,再耽误下去,会很难洗干净。
毕竟是在军中待了几年,谭敏颇有些骨气,轻易不会背主。
“谭敏,你要知道一旦让禹王知道你被皇上的人抓走又活着逃出去,你猜禹王他会如何想?”顾燕急居高临下,冷眼看他。
宋琬转了转眼珠,想说他们什么时候成了皇上的人,顾燕急这时在隐秘处,悄悄拽了拽她的手指。
她好像明白顾燕急想干什么了,于是干脆闭上嘴,让他继续发挥。
果然谭敏在听到顾燕急说自己是皇上的人这句话时,慌惧出现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要不然,你以为我的毒为什么能解?为什么你们收买了差役,却依旧杀不了我们,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和皇上演给禹王看的一场戏。”当顾燕急得知他们曾经从差役身上搜到了几千两银子时就想到了这一点。
想来皇上、禹王都往其中塞了不少银票。
谭敏整个人震惊到已经忘了脸上的疼痛,如果顾燕急投靠了皇上,那禹王还有什么胜算。
宋琬感叹顾燕急唬人的手段,她费力抽了这么久,都没让谭敏吐半个字,顾燕急随便说两句谎话骗一骗,他居然就害怕了!
难道这年头,纯暴力输出已经不吃香了吗?
宋琬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