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刻钟过后,锅里重新加热的水饺都已经沸腾起来,那边却还没亲热完。
宋琬这才顺了个夹满兔肉的馒头走过去,拦住要继续哭抱的柳氏,“他身上还有伤,不能久站。”
说完她眼神示意众人落向顾燕急缠着厚厚纱布的腰腹。那里似隐隐开始渗血。
宋琬秀眉一皱,又要重新治疗了。
柳氏方才止住泪,自责不已,“是我不好,燕急快坐下。”
“母亲,我没事。”顾燕急心里不想让她担心。
“哪里没事,都快死了。”要不是遇到她,这个点坟头的碑都立好了。
柳氏心一惊:“那——”
“不过又被我救活了。”宋琬打断道,“但是你们再拉着他,还是能死掉的。”
她说话直来直去,这几天大家都习惯了,除了刚加入的顾燕急以及那两个护卫。
顾燕急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柳氏念念有词道:“阿琬说的对,往后燕急你就同你父亲还有宋伯伯一起待在运粮车上。”
就这样,顾燕急被众人拉回运粮车上,一边一个小子拉着他。
顾昶小大人模样,训诫道,“二叔,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要听话。”
顾毓眉头紧锁,稍微内敛些,“二哥,阿琬姐姐很厉害,你别淘气。”
顾燕急:“……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家的?”
“当然是我的。”宋琬打断三人的话,有理有据道,“这里的人都得听我指挥,包括你。”
柳氏还在,宋琬不好直说“连你都是我的人”这种话,毕竟她还记得对方是他亲娘,当场抢队员儿子这件事,宋琬没做过,所以她打算再观察几日。
顾燕急瞥了眼自家三弟和侄儿,只见他们连连点头,就连还有些虚弱的父亲也哈哈大笑,和宋世子侃道:“宋弟,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柳氏跟着掏出一块细棉帕子,慈爱地擦了擦宋晚额角蹭上的炭灰,“辛苦阿琬了。”
“还行。”宋琬享受完队员的服务,顿时没那么纠结了,“只要他也能乖乖听话就好。”
柳氏随即一笑,承诺道:“你放心阿琬,往后你让燕急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宋琬听了,终于还算满意点头:“这个可以。”
这样,她再也不用担心对方会跑掉。
顾燕急觉得自己远离京城这几年来,许多人和事似乎都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了。
且这所有的改变似乎都与眼前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因着宋琬带回来的饺子和肉包,这顿早饭很是丰富,哪怕多了三个人也够吃。
顾燕急半靠在运粮车上,手中端着一碗鸡肉粥,这是他的。
大哥告诉他,伤患就只有这个。
顾燕急在西南边关待了四年多,本不重口腹之欲,平日里将士吃什么,他这个将军就吃什么,大家都有一样。
可如今,就只有他碗里的是稀粥,其他人哪怕是他父亲碗里也有两颗水饺解馋。
从西南一路奔波至此,为了不暴露行踪,都是每隔十日采买一次干粮,遇刺受伤后更是只有汤药了。
顾燕急捏紧碗口,脑海里想起方才某个女人过来送粥时脸上嘚瑟加威胁的表情,有些好笑。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在这位宋大姑娘的眼里,最大的惩罚或许就是让他碗里的鸡肉都要比别人碗里的少。
让他喝一碗寡淡的粥,在她眼里就是最严重的惩罚。
想到这里,顾燕急不由得失笑,等粥没那么烫后,就着碗口,很快喝完。
又饱餐一顿后,宋琬只觉得浑身充满了能量,她先后给原主父亲以及顾燕急的父亲施针,现如今宋一的这套银针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为什么不一样?”在宋琬给顾陵风施完针后,顾燕急问。
宋琬偏头:“什么不一样?”
“在山上,你并没有给我用银针。”顾燕急淡淡解释,方才整个施针过程,他全看见了,至于她扎的那几个穴道,都是一些无关痛痒,既不会有治疗的效果也不会有损身体。
她应该是借着银针,将那股“内力”输进了他们体内,就像在山上她一直执着于摸自己一样。
想到在山上,她那样抱他,顾燕急后耳忽然一热,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旁人知晓!
“那是因为当时银针不在我身上啊。”宋琬想当然道,“你也别急,过两天就给你扎。”
没想到,他这个人居然喜欢被针扎。
顾燕急:“……必须扎针?”
宋琬:“不扎针也可以,从现在开始,你每天让我摸两次,一次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