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国画大师张千逸的画展,苏凌作为关门弟子,自然不能缺席。
大清早,他开着一辆越野车,后备箱里装满大米以及雨露茶,驶往jsk会展中心。
画展开放时间在早上九点,他提前两小时出发,刚驶入会展中心的停车场,手机就响了。
“喂,小师兄吗?”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把车子熄火。
“你到哪了?”小师兄问。
“刚到会展中心的停车场,师兄你呢?到了吗?”苏凌解开保险带,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往左边看,我就在你五米远地方。”小师兄笑说。
苏凌闻言转头,只见一个穿着时尚的英俊男人朝他挥手。正是他的小师兄张清韵,今年三十九岁,人称小妙手,擅长仕女图。
收起手机,苏凌上前和他相互拥抱了一下。
“小师弟,最近混的很开嘛,都成网红了。”张清韵调侃。
“我也是无心插柳,哪知道莫名其妙就火了。”苏凌道,“你来得正好,帮我一起搬下东西。”
“什么东西?”张清韵莫名其妙。
苏凌打开自己车子的后备箱,拍拍叠放在一起的大米和茶叶。“这些是送给老师和几位师兄的礼物。”
张清韵看看大米,再瞅瞅苏凌,好一会儿,他伸手揉苏凌的脑袋。“厉害啊,小师弟!这才去农村呆了几个月,就知道送土特产了?哈哈,我叫几个人一起过来搬。”
苏凌敏捷地躲开他的魔爪,以防自己打理了半个多小时的发型被弄乱了。
张清韵一通电话,叫来四五个工作人员,十分钟不到就把大米和茶叶搬进了会展馆的一间办公室里,堆放在墙角。
“这些是什么?”
“谁带来的?”
“雨雾茶?哟,全是特等呢!这么多箱,花不少钱吧?”
“大米又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把东西搬完就走,留几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围着大米和茶叶困惑地讨论。
苏凌和张清韵站在画廊前,感受着空气中的墨香味,欣赏墙上各种各样的国画,其中有水墨画、重彩画、工笔画还有写意画,题材涉及广,人物、山水、花鸟,应有尽有,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出神入化。
这些画是张千逸的作品,每幅价值不菲,为了防止有人偷盗,展示墙外设了一层隔离玻璃,欣赏画的游客只能看,不能摸。
两人来到一面展示墙,张清韵用指纹在旁边的台子上操作了几下,隔离玻璃墙缓缓地缩回地面,苏凌把带来的两幅画,小心翼翼地挂在墙上特地空出的位置上。
后退一步,他满意地点头。
“终于有作品能拿得出手了。”
去了石溪村后,他灵感爆棚,画了五六幅画,其中最满意的是春耕图和锦鲤戏荷图。这次老师办画展,他带了这两幅图,挂在众师兄的画作之中,毫不逊色。
张清韵把玻璃墙弄回去,站在苏凌旁边,双手背在身后,仔细地欣赏他的画。
小师弟果然是他们师兄弟中天赋最高的一个,年纪轻轻却已崭露头角,春耕图尽显功底,而锦鲤戏荷图更显灵气,图中那只胖鲤鱼气势嚣张却不失可爱,看得人会心一笑。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还是个新手,只会临摩呢!
挂完画,两人一起去办公室,刚进门,便受到众师兄热情地寒暄。
“小师弟来了!”
“小师弟最近在哪闭关?清韵把你的画转发给我,我看了,那条锦鱼画得活灵活现,妙不可言呐!”
“这些大米和茶叶,是你带来的?”
“最近我孙女迷上了一位主播,我听声音感得耳熟,凑过去一看,呵,好家伙,竟然是自家师弟!”
“可不是?我女儿前段时间网购了一大箱黄瓜和西红柿,就是小师弟直播带卖的农产品。”
“年轻人精力就是好,愿意下乡做慈善,不错,不错。”
众师兄毫不吝啬地一顿夸,苏凌一脸淡定,任谁被夸了五六年,都习以为常了。
等他们夸够了,他微笑道:“这些大米和茶叶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师兄们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高兴都来不及。”四师兄感慨地说,“小凌太能干了,连田都会种,想想我那整天游手好闲的儿子,恨不得拿扫帚赶他出门,自生自灭去。”
“你儿子是电竞手,怎么算游手好闲?我儿子啥工作都不找,整天跟人鬼混,才是真游手好闲。”五师兄摇头叹气。
眼看众师兄要开启家常话模式,苏凌适时地转移话题:“老师呢?还没来吗?”
“老师在会客。”二师兄伸手指了指墙,“m国的白大师前提来会展,老师正在隔壁客厅招待他。”
白大师?还是m国回来的,难道是——
苏凌忙问:“是白瑾成大师吗?”
张清韵惊奇地道:“小师弟认识他?”
苏凌点头:“嗯,认识,他和我二爷爷是故交。”
他简单地提了下白瑾成与二爷爷的故事,其他人听得一脸唏嘘。
“竟然如此之缘!”大师兄捋着胡子提议,“小凌不如去隔壁瞧瞧。”
“好。”苏凌应道。
此时的隔壁客厅里,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坐在藤椅上,与旁边的唐装老人相谈甚欢,聊到有趣的话题,乐呵呵地直笑,尽管脸上挂满了皱纹,眼睛仍炯炯有神。
温西乖巧地坐在另一边,双手捧着茶杯,安静地看爷爷和张千逸大师聊天。
白瑾成道:“前年我在r国的拍卖会上,拍了一张大师的骏马奔腾图,如今正收藏在m国的家中。”
张千逸笑道:“骏马奔腾图是我早年的作品,要不是时运不济,也舍不得将它卖了,后来一直想买回来,国内市场上却杳无音讯,未料竟然出国,被白先生收藏了,还真是缘份啊!”
白瑾成沉吟道:“张大师若想收回骏马图,我可以让人寄回国内物归原主。”
张千逸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既然白先生已是它的主人,我岂有要回的道理?”
白瑾成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提。张大师的画很有收藏价值,用这幅骏马奔腾图气势磅礴,锋芒毕露,充满了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画师,一幅画一生只画一次的原因。
温西喝完茶,放下杯子。刚才听到爷爷的话,他紧张得差点把杯子给捏碎了。
那幅骏马奔腾图爷爷花了两个亿在拍卖行竞价所得,怎么能白白送还人家?即使张千逸大师是原作者,但流入市场的作品,被赋予货币的价值,已经不再是一幅普通的画,而是一件成熟的商品。
“叩叩——”
苏凌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礼貌地推门而入。
“老师。”他恭敬地唤道。
张千逸看到他,喜形于色,乐呵呵地对他招手:“小凌来了?快见过白先生。”
苏凌走过去,斯文地向白瑾成行礼。“白爷爷,我们又见面了。”
白瑾成意外地望着他。“你竟是张大师的弟子?”
苏凌道:“我是老师的关门弟子,拜师满七年了。”
张千逸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我们上个月见过面。”苏凌解释道,“白爷爷和我的二爷爷是故友。”
“不错。”白瑾成面有悲色,“这次我回国探亲,主要是为了见小苏的爷爷,可惜我来晚一步,错过了,唉——”
当初看到苏凌挂在书房上的狂草,便知此子天赋不凡,没想到他竟然是张大师的关门弟子,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也只有是张大师的弟子,才能写出得那样潇洒的狂草。
张千逸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白瑾成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让你见笑了。”
张千逸豁达地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很多事看开点,才能活得更惬意。”
白瑾成颔首,望着彬彬有礼的苏凌,满是欢喜地对张千逸道:“可惜小苏已经拜你为师了,要不我还真想传他衣钵。”
苏凌谦逊地道:“谢谢白爷爷厚爱,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白爷爷再说下去,他的背快要被某人给看穿了。
打从他进入客厅,温西便难掩眼里的妒忌,尤其得知苏凌是z国顶尖国画大师张千逸的关门弟子,整个人都要妒火中烧了。
为什么有人如此幸运,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尽了?
每次与苏凌见面,都要刷新对他的认知,一次比一次让人惊讶,勾起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破坏欲。
从小,温西被人夸为天之骄子,在无数的称赞中成长,这造成了他高傲自大的性格,当有人样样超过他时,便受不住妒忌之火的煎熬,做出一些无法理喻的事。
在m国,他是众星捧月的天才,来了z国处处被苏凌压一头,快要忍无可忍了。
他垂下眼睑,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