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蔺氏集团总部
展扬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有人抱着一叠资料在走廊上不断地徘徊。
“项经理,怎么不进去?”他问。
项佳看到展扬,推了推脸上厚重的眼镜,不好意思地问:“那个……展助理,蔺总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展扬道:“和昨天一样。”
项佳在心里顿时哀嚎。
和昨天一样,那她现在进去不得褪层皮?
打从前天蔺总自h市回来后,集团高层发生大地震,多位高管被调离,发配边疆,尤其是房地产部门的蔺部长,人在国外却直接被卸了部长头衔。
蔺总冷酷起来,连自己的堂哥都不放过,公司里人人自危,生怕哪里没做好,被削职问责。
不过,房地产部门被整顿,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花二十亿在h市竞拍了块地皮,不仅没有为公司带来利益,还因**事件把蔺氏集团推到了**的风口浪尖。蔺部长作为部门负责人,竟然在当口去国外出差,下面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窟窿越捅越大,蔺氏集团股票大跌,蔺总不得不亲自出马去h市收拾烂摊子。
不愧是蔺总,做事雷厉风行,短短五天,完美地处理了所有事,成功挽回了蔺氏集团的百年声誉。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公司的人松了口气,然而,蔺总回来后大刀阔斧,从上至下,无一遗漏。
这下,一些安逸多年的老员工,开始提心吊胆了。
项佳进公司五年,是企划部的产品经理,能力卓越,善长交际,人缘很好,但也顶不住蔺总的一个冷漠眼神。
呜呜呜——
她好怕一会进去说错话,被蔺总无情地辞退了!
蔺氏集团的工资很高,不加班不熬夜,每逢过年过节发补贴,长假还会组织员工出国旅游,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但公司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那么好进?
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太明显了,博得了展扬的同情。
“是什么资料?我帮你拿进去。”
项佳眼睛一亮,迅速地把怀里的文件夹递给他。“是公司的周年庆策划书,谢谢展助理!”
展扬接过来,笑道:“行,下不为例。”
“是!”项佳鞠躬。
展扬回总裁办公室,刚一开门,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他咽了下口水,不动声色地走进去。
别说项佳怕蔺总的冷脸,其实他一样怕,无奈身为贴身助理,躲不开。
蔺封在打电话。
确切的说是接电话,电话另一头是他的母亲荣思秋。
听着母亲的唠叨,他面无表情,手里的钢笔隐隐有被捏断的趋势。
展扬聪明地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电话里,荣思秋不满地道:“苏凌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电话打不通,去香岩山别墅见不到人,到底去哪儿了?”
“嗯。”蔺封回了一个字。
荣思秋郁闷,迟早有一天会被儿子气死。儿子这段时间总是回避苏凌的问题,难不成两人真的出现感情危机,苏凌和他置气,离家出走了?
“我听人说苏凌在和你闹离婚?”荣思秋问。
“咔擦——”蔺封手里的钢笔被捏断了,沾了满手的墨。展扬一惊,放下文件夹,拿了湿巾和纸巾给他擦拭。
蔺封由着他擦手,眼里闪着寒光,难得地说了个长句:“你听谁说苏凌和我闹离婚?”
展扬擦拭的动作一顿,心里惊讶。
蔺总和蔺夫人闹离婚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公司这边除了蔺总自己就他和昀卓了。他和昀卓绝对守口如瓶,蔺总不可能到处宣扬,那到底是谁把消息透露了?
荣思秋道:“谁跟我说不重要,我只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蔺封道。
“没有吗?那为什么苏凌三天两头不见人?”荣思秋表示高度怀疑。
“……他在闭关。”蔺封道。
“闭关?闭什么关?”荣思秋不可思议地问。闭关修仙吗?
“下个月张千逸大师画展,苏凌是关门弟子,需展示画作。”蔺封面不改色地道。
一旁边的展扬忍不住惊奇地望着他。蔺总说起谎来都不打草稿,如此从容,如此淡定。
荣思秋听到这个答案,无话可说。她算是知道了,搞艺术的都有怪癖,为了老师的画展,苏凌不仅出去取材,还要闭关画画。
叹了一声,她道:“你当初执意和苏凌结婚,那就好好过日子。我不想看到任何关于蔺氏集团总裁离婚的新闻。”
蔺封皱眉道:“不会离婚。”
荣思秋没好气地道:“不离最好,总之,让苏凌早点……出关,下个月底带他一起回主宅参加你祖父的九十岁大寿。”
说完直接挂电话,懒得再听儿子那不冷不热的声音。
蔺封放下手机,重新拿了一支钢笔,继续批阅文件。
“蔺总……”展扬刚刚站得近,隐约听到老夫人的话语。老夫人让蔺总下个月底带蔺夫人回主宅参加老太爷的九十大寿,这个难度有点大呀!如果下个月还没找到人,蔺总去哪变一个蔺夫人带去主宅?
“视频里的男人查到没?”蔺封问。
“没有。”展扬道。视频里的陌生男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想查找他,难度系数相当大。傅林集团的老总不愧是搞电子技术的高手,连机场监控都有办法抹去。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蔺夫人在h市。
只要确定了范围,找起来人就方便多了。
蔺封因为这个否定的答案,眉头紧蹙,身上的寒气更盛了。
展扬摸摸鼻子,准备把手上的周年庆计划表递给他。项佳那小妮子不进来是明智的选择,否则这会儿面对蔺总阴森可怕的气场,恐怕会吓得哭出来吧。
“蔺总,这里有一份企划部的……”
“砰——”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蛮横无礼地闯了进来。
展扬看向来人,面上一惊。
他是……蔺总的二叔蔺历豪,蔺部长的父亲。
“蔺封!”蔺历豪闯进总裁办公室后,气势汹汹地走向办公桌,手掌重重地拍打桌面,质问道,“你凭什么撤了我们家智远的部长职位?他是你堂哥,比你早进入公司,尽心尽力了二十年,你一句话就把他撤职了,问过其他股东的意见了吗?问过我了吗?”
蔺封淡然地看着他发飚,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蔺历豪问了个寂寞,怒气值升到一半卡住了,无处发泄,只能继续拍桌。“你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经验不足,做事不够圆滑,容易得罪人,当初我就跟你父亲说了,让你先进从基层做起,历练四五年再往上调,偏你父亲不听劝,直接把总裁之位让给你。如今倒好,你不问青红皂白乱撤高层的职位,引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对得起蔺家祖宗百年心血吗?”
蔺历豪痛快地吼完,严厉地盯着蔺封,等待他的回答。
好一会儿,蔺封对展扬道:“给我二叔搬张椅子,泡杯茶。”
“是,蔺总。”展扬尽职地搬了张椅子放在办公桌前,请蔺历豪坐下,又去茶水间泡茶。
蔺历豪坐下手,冷硬地道:“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我就不走了。”
蔺封低头浏览文件,边批阅边道:“随你。”
蔺历豪七十岁的人了,听到他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血压飙升,额冒青筋。
展扬泡好茶,放在老人面前的桌上,退到一旁作壁上观。
侄子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从小就不讨人喜欢,蔺历豪深有体会,要是换了别人这么晾着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但蔺封不行,他是蔺氏集团的掌舵人,蔺氏家族长辈小辈见了他,都要礼让一分。
今天他来兴师问罪,说了一堆话,对方不痛不痒,蔺历豪越想越气,伸手按住蔺封的文件,冷声道:“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蔺封放下笔,平静地望着他。“二叔问过大堂哥被撤职的原因了吗?”
得到回应,蔺历豪松手,整整身上的西装,扬着下巴道:“不就一点小事吗?把下面的人处理了就行,有必要撤了智远的部长之位?”
蔺封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示意展扬:“将调查报告交给我二叔。”
“是。”展扬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双手递给蔺历豪。
蔺历豪狐疑地接过,翻开看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
毕竟在蔺氏集团工作过几十年,对数据敏感,当看到他的儿子蔺智远用五亿的实际价格拍下h市的地皮,却向公司报价二十亿时,他呼吸急促了起来,接着往下看,那一串串超过实际价格的数据,令他额头布满了细汗。
蔺封靠着椅背,手指交握地搁在桌上,冷漠地注视蔺历豪。“公司不需要这样的蛀虫。”
蔺历豪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怕血压直线上升要爆表。
儿子利用职务之便,不断给自己敛财,从最初的几万到如今的十几亿,胃口越变越大,已经动了蔺氏集团的根本,这还不算,他用这些贪来的钱,在海外注册了一家公司,故意和蔺氏集团对着干,简直可恶可恨!
长叹一声,蔺历豪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智远这事,你做得对,二叔没了解情况就来问你,是我不对。”他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作为长辈,被小辈这么打脸,心有不甘,于是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你和男人结婚终究不是事儿,孩子的事必须考虑清楚。等你祖父大寿,本家的人都回主宅了,仔细挑挑哪家孩子合适,早点过继,早培养感情。”
展扬嘴角一抽,无语地望着蔺家二叔。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蔺总的逆鳞有两处,一是蔺夫人,二是孩子。蔺二叔倒是都触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