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的声音悦耳如蓝天里吹过的风。
一下就清空了四周环绕的野兽怒吼声,阿大使出最后的力气望向斗兽阵外的师祖。
只一眼,他就被由外冷到了心。
师祖怎么哭了?
阿大浑身是血,但拼命仰起头对师祖笑,努力把嘴巴咧得很大很大、努力笑得像个滑稽的小丑。
师祖,你别哭啊,阿大很快就能带你回家。
可他明明笑得那么卖力却没把师祖逗笑,阿大不解,低头间见自己被野兽扯得支离破碎的双腿,他忽地又明白了。
是自己现在太可怕了啊。
阿大使出最后的力气抽出被野兽啃噬的右臂,对着斗兽阵透明的四壁一甩,满目的鲜红立马印在了阵壁之上,隔绝了外界望向里面的视线。
这样,师祖就看不到了。
看不到,师祖就不会哭了。
阿大安心了,他的身体早已没了任何力气,只低声喃喃自语,“师祖啊,阿大变聪明了……你可别再丢下阿大……阿大要和师祖回家……”
那个家在哪里呢?
阿大的记忆好似跨过了千山万水,回到了一切起始的地方。
在那座灵气环绕绿意葱葱的山脉上,他以为自己就是那山上的一草一木,整日沐浴着阳光坐着发呆。
那里有很多好心的哥哥姐姐。每日会把吃不完的饭菜送来给他吃,他最爱吃一个叫五花肉的东西,于是那么多年,他只会说一句话:我要吃五花肉。
直到有一天山没了,哥哥姐姐也走了,一个比这世上最美的花还要娇美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指着他的胸口说,“你,是阿大。”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师祖。”
阿大很聪明,他很快就明白了,原来他的名字叫阿大,她的名字叫师祖。
但阿大的这个名字总归是没有师祖这个名字好听。
从那时候起,他才知道,他不是一棵树、一株草,而是一个……
人。
他的家叫什么名字呢?
阿大使劲想了又想,终于拨开记忆里的漫天迷雾想起了……
“师祖,师祖……你等着,阿大带你回家,回……万灵宗。”
太好了,他有师祖,还有万灵宗,他有亲人和家。
只有树木和草才孤零零的。
他真的是……多么幸运啊……
……
“阿大!”
血红的斗兽阵里,再也没了阿大的声音,无论上元如何呼唤、无论上元如何哭喊,回应她的,永远只有野兽们满足的低吟。
若是他还清醒定是不忍他家师祖如此撕心裂肺。
只可惜,她的声音,他再也听不见。
那个纯净如水、善良得令人心疼的少年就这么消失了。
上元满腔怒火、满心仇恨却毫无发泄之地,没了金手指的守护,濒临死亡的她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任人摆布,成为累赘。
少主欣赏完这赏心悦目的一幕心情大好,“娘,这个女人该怎么办?”
中年女人拎着全身无力的上元站起身,“她也快死了,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要不也丢到斗兽阵里面去喂野兽?”
少主摇头,“便宜了她。”
说着又去刑架上找了一番,终于找出一把闪着灵光的钩子,“这样,勾着她的脖子拿后面那个水潭里钓鱼去!”
说着,就上前往上元脖颈处捅。
一阵强大的威压忽地涌入,同时将母女二人推出老远。
下一刻,上元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她抬头,空洞的眼神对上了一双微挑深邃的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