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兴致去逛逛或是看看府上恢宏的景致,等有人来接自己就直接跟着去了宣于渊养伤的偏院。
与进门时的人声鼎沸不同。
此刻端王府处处都透着一股凝肃的安静,就连守在门前的人跪下问安时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无端让人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之气。
贵妃无故不得出宫,哪怕是心里再着急,这会儿也被一道宫墙死死地拦在了宫墙之内。
可贵妃实在是忧心不下,索性就把自己身边能派的人都派了出来。
眼下在宣于渊跟前伺候的,以柳嬷嬷为首,外院的人是由皇上亲点的龙骑卫,内院的全是有柳嬷嬷带领。
换言之,内院伺候的人都是可信之人,玉青时在此也没那么多需要顾忌的忌讳。
见玉青时来了,双眼通红的柳嬷嬷连忙上前行礼。
可还不等跪下去就被玉青时伸手扶了起来。
“嬷嬷不必多礼。”
她说着视线稍稍朝着柳嬷嬷身后的屋内看了一眼,低声说:“王爷他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是怎么说的?”
说起太医的话,柳嬷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有了下落的趋势。
她慌乱地擦了擦眼角,迎着玉青时往里走的同时沙哑道:“太医说王爷的伤势极重,接下来的半个月都绝对疏忽不得,等养过来了,还需在府上好生静养一段时日,没个三五月只怕是轻易好不了。”
玉青时听到这话眸光不由自主地闪烁一刹,一直都很淡然的心甚至都多了一分说不出的紧绷。
“这么严重?”
柳嬷嬷忍了许久的泪再也忍不住,失控地往下砸成了串儿,带得嗓音也不住地颤抖。
“姑娘您有所不知,王爷那一身的血肉都被烧坏了,整个人都成了个血葫芦,太医说王爷还受了内伤,这……这……”
“奴婢瞧着实在是心焦得很,您一会儿见了可千万别被吓着,王爷他……王爷他肯定是不想您受惊吓的……”
柳嬷嬷营造出的声势实在过分骇人,连带着影响得玉青时都多了几分心绪不宁的滋味。
她拧着眉随柳嬷嬷入了里间,看到在床上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宣于渊心头猛地一跳,脸上为数不多的血色即刻散尽,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单薄的可怜。
柳嬷嬷面带不忍地转过了头小声啜泣。
玉青时缓缓吸气迈步上前,俯身握住宣于渊的手的刹那呼吸无端一窒,恍惚间甚至都没想起定北侯临走前的叮嘱。
正当她想叫来太医问问情况时,被握在掌心的手指动作很轻微地动了动。
那是个指尖向内勾动的姿态。
轻轻的。
却在这一刻宛如定心柱似的轰然落地。
把玉青时那颗惊乱的心瞬间钉在了胸腔里。
玉青时心中大定,察觉到掌心中的手指还有想动的趋势,生怕有人察觉不对连忙双手把那只不安分的手捧在了手心。
那只大手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手指勾动的幅度越发放肆。
在玉青时的屏息凝气中,那只手指缓缓而动,一笔一划的,在她的掌心里轻轻地划下了一个字。
迟。
他不能出声,不能睁眼。
可他在她的手心里,写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