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果然查出了毛病。
工部安排来修建王府的人中,不知何时混入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
这些人借着修缮王府的名义分散多次,分别以不同的手段运了不少火油进府,藏在了端王府的各处。
按皇家贺喜的规矩,今日开席之前应当由在场身份最尊贵的人亲手点燃庆贺的烟火,名为炸吉。
寓意为白日炸响炫彩之色,方可彰显皇家的气派。
按理说今日点燃烟火的人应当是宣于渊这个主人。
可既然是太子在,那就轮不到他了。
宣于渊勾着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说:“既然是来看热闹的,就看着点儿别让他死了,顺带把老五打发出去,省得他跑不利索受了牵连。”
想在今日把太子炸死轻而易举。
可人如果就这么轻巧地死了,那后头的戏就唱不下去了。
说不定还会给了旁人拿捏的把柄。
为了这么一条无足轻重的命,属实没必要玩儿这么大还把自己牵扯进去。
宣于渊动作随意地掸了掸袖口,说:“至于太子,活着就行,受不受伤的无所谓,只有这人活着,接下来的热闹才有得看,明白了?”
“王爷放心,您说的奴才记下了。”
“好。”
“走吧。”
宴席分男女宾席。
男宾这边分次入座。
可一等落座,定北侯的眉心就拧出了一个小小的褶皱。
今日的座次看似安排得很是妥帖,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宾客的席位距离正厅的位置过分远了些。
定北侯的位置在最前头,可哪怕是这样,他坐在椅子上也难以看清正厅那边的情形。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失神,坐在他身侧的左相低声说:“端王是侯爷未来的女婿,今日是端王大喜,侯爷为何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
端王和定北侯在朝中位列一文一武,可二者从未有过私底下的交集,故而此刻听到左相的话定北侯只是笑了笑,不轻不重地说:“相爷这话便是在与本侯说笑了。”
“本侯不过是一介武夫,在王爷之尊面前也只是臣,怎敢妄称女婿二字?”
“呵。”
“侯爷惯是个知机的,只是看起来似乎不是每个人都有侯爷的这般聪慧。”
他的话音刚落,隔了不远的桌上就传出了大笑之声。
说话的是国舅爷。
看着面红耳赤的样子大概是喝了不少酒,哪怕是刻意放大了嗓门出口的话声也带着难以辨清的含混,就像是舌头打了结似的,让人怎么都听不清。
可哪怕是听不清逐字逐句,偶尔泄出的字句还是足以让人感到心惊。
别说太子如今还未登上九五之位,就算是来日位临九五,国舅这姿态也属实是过分张狂了些。
捕捉到左相眼角眉梢中不明显的讥诮,定北侯无声一笑对他举起酒杯,说:“凑个喜罢了,相爷何必介怀?”
“是啊,说到底咱们不过是寻机来凑个热闹罢了。”
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空,随之响起的便是提醒时辰的钟鸣之声。
左相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缓缓放下手中酒杯说:“要炸吉了吧?”
定北侯一时想不通他为何多说了这一句,正愣神时,正厅的方向突然炸开一声剧烈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