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霜对跟自己无关的事儿兴趣不大。
但若说起吃,那可就是顿时来了兴趣。
玉青时站在门前目送着她带着丫鬟与庄子上的仆妇一起走远,眼里的笑一点点尽散了。
最后剩下的,全是一片看不见底的阴冷和暗沉。
她缓缓闭眼呼出一口气,摆手示意身后的冬蝉和彩衣站定,慢慢地说:“你们在院子里候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半步。”
冬蝉不是很放心玉青时独自一人进去,可触及她眼中坚决,又只能是设法换了个委婉的说辞。
“姑娘,徐氏虽说是病了,可到底是心恶难想,您自己一个人进去还是当谨慎些才好,否则不说别的,哪怕是沾染上一分半点儿的污秽气,那也是够糟心的。”
玉青时听完眸光无声一闪,侧首看向身后半敞的门,轻嗤出声:“你也说她病了。”
“都病成这副模样了,纵是身有三头六臂心有恶虎向人,她又能如何呢?”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又如何算得上威胁?
冬蝉无奈只能目睹着玉青时进屋闭门。
门板一开一合的刹那,在床上躺着毫无声息的徐氏触电般地睁眼了松垮垮的双眼。
其实她被放逐到庄子上的时间并不算长。
短短数月而已。
于人的一生而言,这几个月简直就是弹指一瞬。
可就是这么短的几个月内,她却从内到外地换了个模样。
扭曲到,乍一眼几乎认不出来。
如同老妪。
浑身上下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腐朽和人之将死的腐败气息。
她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床边的人,费力地反复睁眼闭眼看清来人是谁时,瞬间怒色上脸激动地瞪圆了眼。
极度的愤怒之下,她甚至还微微抬起了手,指着玉青时的脸无比嘶哑地说:“是你!”
“是你害的我!就是你!”
遭逢大变被囚禁在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氏在无数个白天黑夜里翻来覆去地回想过往种种。
她本就不是蠢笨的人,只是被一时的得失蒙蔽了双眼,这才做出急于求成的事儿。
可一旦仔细回想,她很快就能猜到蹊跷之处。
云妈妈的确是受了她的指使给玉青时下药,可那药并非是可在一时半刻就能激人性命的剧毒!
她把东西交给云妈妈的时辰尚短,玉青时就算是每日沾染,也不可能会那么快就毒发至那般严重的境地!
而她把每一个可能的关窍都来来回回想了无数遍,不管是一开始的算计还是后来的谋命,她想了无数次,唯一想到的破绽就是玉青时本人。
除了玉青时自己,还有谁能不知不觉地避开周遭丫鬟的视线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
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她死活想不通的是玉青时到底是怎么提前知晓并做出了防备。
为何她的每一次算计最后都会落空?
就在今日之前她都尚且不能确定自己心中隐隐的猜测。
可在见到玉青时本人时,那片一直笼罩在眼前的迷雾毫无征兆地就散了。
真的是玉青时。
一个看似最不可能的人,却是这团迷雾中唯一可以寻求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