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极其客气,可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要见屋内的人。
来人只怕也不是什么楼中的伙计。
玉青时摇头示意性子稍急切的玉雅兰别说话,被连秋扶着走到门边抬了抬下巴。
冬蝉暗暗咬紧了牙,深吸一口气后双手开门。
紧闭的大门开合一瞬,门外垂首站着的人就飞快抬头朝着屋内扫了一眼。
他的动作快而隐蔽,除了玉青时外谁也没来得及察觉。
等看清站在眼前的玉青时,他立马就利索地跪了下去,高举双手将托着点心的木盘往上举了举,笑着说:“先不知竟是惊扰了定北侯府的娇客,这是小店不成文的一点儿子赔礼,还望姑娘笑纳。”
玉青时耷下眼帘看了看他举着的点心,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奇怪道:“我们姐妹在此观灯并未受任何惊扰,小哥这话是为何故?”
“您是说,什么都没听到?”
“我们应该听到什么?”
玉青时说话间面上多了一抹不耐,略显骄纵地摆手说:“之前就吩咐过,无事不可来扰,我看你们这店里的规矩也该是时候立一立了,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听了这话也不见半点烦色,从善如流的站起来赔不是。
玉青时却像是失了耐性,拧着眉一句都没多说,直接就说:“关门。”
“等等。”
正准备退去的人闻声脚步微顿,笑得满脸谄媚:“姑娘可是还有旁的吩咐?”
玉青时摁住眉心揉了揉,沉声道:“吩咐你们掌柜的派个腿脚利索地去定北侯府传个信儿,就说跟着伺候的车夫婆子被打发去了别处,一时寻不到,让府上另外派人前来接我们。”
男子笑吟吟地点头说好,再抬头时见玉青时素手微扬扔了个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中多了一块分量十足的碎银子。
“赏你跑腿儿的,下去吧。”
“是,多谢姑娘的赏,小的这就去传信儿。”
打发走了外来之人,玉青时缓缓呼出一口气折回桌边坐下。
玉青霜目光呆呆地盯着地上看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小声说:“你觉得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店里的伙计吗?”
玉青时闻声眉梢微扬,要笑不笑地说:“他不是说他是么?”
“什么?”
“青霜,你记住,有些时候糊涂不是坏事儿。”
“他说他是,咱们就姑且当他就是,往后有人问起,你也只管说他就是伙计,明白了吗?”
那人虽是自称店中伙计,可面白无须,喉结不显,说话时哪怕刻意放慢了调子也透着一股子不多见的尖锐,跪下时动作极为熟练,弯腰垂眼时也丝毫不见生疏,这可不是店中伙计的做派。
能有这么副姿态,还能一眼就认出此处全是定北侯府女眷的眼力见儿,除了深宫这世间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刚才玉青时着意多看了一眼,外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单是从面上看也看不出丝毫不对。
那人若是能把话传出去,就证明今晚涉事的两位事主已经被接走了,她们也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见玉青霜还是满脸的恍惚,玉青时一时间忍不住有些后悔把她带到此处卷入了这样风波,可转念一想又逼着自己定下了心。
玉青霜被侯夫人保护得太好了,她知人心有险恶,却不知这险恶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让她见识见识心里生出些防备,其实也不是坏事儿。
玉青时狠下心来没再说话,死一样的沉默过了许久,就听到玉雅莉似是赞叹地说:“大姐姐心思缜密果决,今日能抽身而出,还全亏了大姐姐机敏。”
玉青时听完似笑非笑地弯起了唇,举起手中茶杯对着玉雅莉的方向晃了晃,笑道:“不入流的小心思罢了,难得还入了三妹妹的眼。”
“多谢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