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都不行。
注意到皇上眼底的坚冰重新缓缓而上,宣于渊难掩自嘲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他说:“就因为太子和皇后起了借玉青时拉拢定北侯的心思,您为防太子势大权倾,就不得不损了儿臣的心意,好来作势出一副安稳太平的模样,是吗?”
听出他话中讥诮,皇上眉心微皱冷声说:“放肆!”
“这是你跟朕说话该有的态度?”
宣于渊反唇相讥:“父皇希望我有什么态度?”
“也是,定北侯手掌兵权,在朝中亦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您不想让太子与他扯上多余的干系,又何尝愿意一个臭名昭著的疯子得了这个的助力?也是我……”
“宣于渊!”
强忍怒气的皇上再度被从宣于渊口中脱口而出的疯子二字刺得瞳孔发红,厉声打断他的话后沉沉道:“朕说过,谁也不许再让朕听到那个疯字!”
“可我不说,我难道就不是个疯子了吗?”
啪!
一声猝不及防的脆响落地,宣于渊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侧过了头,面上却依旧看不出分毫波动。
皇上气得胸口不住上下起伏,刚刚打人的手垂在袖口中失控地发着抖,只是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察觉不到。
看着宣于渊嘴角浸出的血痕,他用力吸气压下在胸腔中不断翻涌咆哮的暴躁,故作冷硬地说:“渊儿,哪怕是朕宠着你,你也不可太过放肆。”
“朕心已决,今日之事既定,你再说什么也不会有转圜的余地,跪安退下吧。”
宣于渊没什么表情地用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生疼的侧脸和被打破的嘴角,木着脸叩首跪安。
捡起地上的面具起身走的时候,决绝而不带半点迟疑。
也察觉不出丝毫恭敬。
皇上负手站着原地看着他步步走远,心头猛地窜起一股说不出的无力。
不该动手打他的……
皇上用力闭了闭眼,在他跨出大门的时刻突然说:“朕刚拒了皇后,此时不宜再将定北侯府之女纳入皇室名册,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等风浪稍过,朕会另行为你指婚。”
宣于渊脚步顿住没言语。
皇上见状好一阵来气,啪的一下挥手把桌上的茶盏砸到地上,怒道:“宣于渊!”
“朕已经让步了,你休要得寸进尺!”
宣于渊扯着嘴角不阴不阳地说了句多谢皇上,说完拔腿就走,嚣张得简直可以马上拉出去斩立决。
可看着他冷硬漠然的背影快速走远,皇上只觉得百般疲累。
皇上摁着突突直跳的眉心坐下不言,在角落里站着瑟瑟发抖的太监鼓起勇气走上前来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手脚麻利地换了一盏新的茶。
茶香扑鼻无声将空气中残留的紧绷涤荡而去,皇上忍着疲惫说:“朕记得定北侯也喜欢这样的青花瓷器,你去找一套好的给他送过去,顺便跟他说,这青花的瓷器最是讲究火候,在窖中留的时间越久,成色和品相也就越好,有些事儿不必心急。”
青瓷通青时。
他这么说了,定北侯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