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玉青时话中意外,欧阳华满脸不耐烦地说:“我一个乡野村夫,能知道什么?”
“不知道的话,您为何这么跟我说?”
“我那是……”
“欧阳先生。”
玉青时面带浅笑打断欧阳华的怒责,不疾不徐地说:“您说的不错,我与他的确是有几分与旁人不同的情分,只是我也不知道他脚底的万丈深渊到底是什么模样,万一冒冒失失地一头扎进去,水深难自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明不白地把自己溺死在这深渊里了。”
“您如果知道什么的话,与我说说又能有何妨呢?”
她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左右话出自你口只入了我耳,除了我以外,又不会有别人知道,您觉得呢?”
欧阳华被她这一番看似和气实在暗藏锋芒的话气得脑仁发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你确定不会跟他说?”
玉青时含笑点头。
“那是自然。”
欧阳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低得不能再低地说:“其实先皇后不是病逝的。”
一个简单的开头就让玉青时的脚步猛地顿住,就连一贯淡然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不可说的悚然。
所有人都以为先皇后是病重离世,事实竟不是如此的吗?
欧阳华没理会玉青时的震惊,绷紧了脸沉沉道:“当年先皇后不知为何万念俱灰,先是病魇缠身久治不愈,随后又在病情好转时自焚离世,那一场自焚的大火足足燃了一夜不止,年岁尚小的三皇子也被困在了其中,只是……”
“只是或许先皇后最后还是心有不忍,裹着满身的火把昏睡中的三皇子从偏殿的窗户中扔到了外边,自己则是葬身火海。”
“皇妃自戕是要抄家的重罪,为免声张引人非议,皇上下旨封口,不许任何人说起,先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就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尚未立下继后时,他是由皇上亲自养育的,可等继后上位,再养在皇上的身边就不合适了,只能是送到现在的皇后宫中养育,可三皇子在凤仪宫中疯了。”
不知先皇后自焚一事的人,或多或少都怀疑三皇子突然犯了疯病的事儿可能跟皇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之前都好好的,被皇后养育没多久就疯了?
当年为这事儿的蹊跷还闹出过不少风波,可皇上却始终没在那个时候怀疑过皇后,哪怕三皇子的情况实在令人忧心,皇上也不曾对皇后有过任何的不满。
因为只有皇上和极少的几个人知道,三皇子的异样不是到了凤仪宫后才有的。
他亲眼目睹了先皇后自焚的惨烈,又长期被梦魇困扰,小小年纪就夜不能寐,在药物的促使下勉强睡着,也时常会从梦魇中尖叫着惊醒。
皇上为此不知暗中找了多少法师前来驱邪避祟,可效果甚微,最后还是钦天监的人占星卜卦,得了个方位,说把神魂不稳的三皇子送到凤仪宫中或许会有起效,皇上这才把三皇子送到了皇后膝下。
可随后的病情愈发严重,却是谁也没想到的。
回想起当年的乱象,欧阳华头疼得不行地说:“起初我没觉得哪儿不对,可后来发现三皇子的病时好时坏,意识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清醒,就着意留心了一下,隐隐有了些发现,只是猜测到底无实据,事关先皇后的自焚的真相和皇家内幕,并不敢多说。”
他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沙哑道:“三皇子的病的确不是在入了凤仪宫后才有的,而且他的病症与先皇后自焚前的情形颇有几分相似,我实在是无法了,又不能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任何人听,最后只能是暗中给先皇后的娘家递了消息,希望他们能设法把当时已经病得很重的三皇子接出宫。”
“我那时隐隐觉得,或许出了宫门,这古怪的病就会有气色,事实证明,我的猜测也的确是没错,只是……”
他话音顿住没再接着往下说,玉青时的目光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飞快地闭了闭眼,说:“您是怀疑,先皇后尚在世时,他就已经被人算计了,甚至连先皇后的死都与这古怪的疯病脱不了干系,而下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现在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