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冬蝉和连秋露出的紧张不同,玉青时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慢悠悠地拢了拢敞开的披风,淡声说:“好。”
“我知道了。”
见她不恼不怒,玉青霜眼里多了一抹诧异。
这人是沟底寒冰和了泥做的吗?
自己都这么说了,她居然还不生气?
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大多都是难缠的角色。
玉青霜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可轻视了玉青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走在玉青时的前头说:“不是要去给我母亲请安吗?”
“跟我来吧。”
玉青霜气势汹汹的走在前头带路,意境通幽的后宅小路愣是被她凭本事走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凶狠。
玉青时眉色平淡地跟在后头,跟得不算近,却也始终没落后。
定北侯府内宅分东西跨院,西跨院从中竖了一道花廊分隔为二,住着二房和三房的人。
东跨院为大房独属,其内又分别有各自独立的小院落。
其中最大的两个,一个是老夫人住着的松柏院,另一个则是冷寂了十几年的烟柳院。
烟柳院是玉青时的生母,原侯夫人所住的院落。
自先夫人离世后,这个院子就被尘封闲置了下来,除定北侯外,谁也不可擅入。
侯夫人现在住的地方,是嫁入侯府后单独辟出来的主院,得定北侯亲自题匾,名为听雪堂。
听雪堂内。
正在反复查看礼单子的侯夫人听闻玉青时和玉青霜一起到了,捏着单子的指尖无声一紧,意外道:“大姑娘怎会来我这里?”
更要紧的是,玉青霜是怎么跟大姑娘走到一起的?
在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从她娘家陪嫁来的老人儿。
桂妈妈是侯夫人的乳母,素来得侯夫人重用,在听雪堂中很是说得上话。
她深知侯夫人的性子,闻言立马就安抚道:“夫人,您先别着急。”
“按长幼之序和府上的规矩,您是当家主母,是大姑娘名分上的嫡母,大姑娘为表孝道来给你请安是应当的礼数,来也是正常的。”
虽说侯夫人昨日就让人传了话,说这段时间不必过来请安。
可玉青时今日既然都赶早去了老夫人院子里,避而不来侯夫人跟前走一遭到底是不合适的。
她来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侯夫人听完笑得满脸苦涩,无奈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大姑娘到底是不一样的啊……”
不等脑子里的乱麻捋出个条理,侯夫人怕玉青霜在外跟玉青时起了龃龉,赶紧把手里的单子随手往桌上一塞,说:“快快快。”
“快去把大姑娘请进来。”
屋内站着的大丫鬟刚要动,侯夫人就连忙说:“桂妈妈你亲自去迎。”
“彩枝,你快带着人把该关的窗户都关上,免得屋子里进了寒气。”
“彩月,你快去泡茶!”
“大姑娘口淡,只怕是不喜欢味儿重的茶,你别泡那香得腻人的香片,弄一壶花茶!”
侯夫人连连出声,把屋内的人使唤得忙活起来,等最后一扇窗户关上,玉青时也在桂妈妈的带领下缓缓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