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玉青时刚刚帮忙解围,她才不会让玉青时坐在自己的旁边。
府上看似规矩散漫,实际上嫡庶分明,该有的规矩从来就不曾乱过。
玉青时坐的这一桌,全都是府上的嫡出姑娘。
按年龄行次算,诸位姑娘相差不大,可玉青时是当之无愧的大姑娘。
不远处就座着各房的长辈,这些姑娘们心里再是这么想的,面上也不可能会在此刻流露半分。
玉青霜自顾自地生着闷气,等看到有人往玉青时面前的酒杯里倒酒时,她板着脸把摊开手掌挡在了酒杯上。
为表姐妹亲近亲自把盏倒酒的玉雅兰见状眉梢微扬,要笑不笑地说:“清霜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
玉青霜吊起眼角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没什么。”
“只是我家大姐姐身子不好,大夫说了不能喝酒。”
没等玉雅兰反击,她转头就对着身后的丫鬟说:“去换一壶热茶来。”
丫鬟动作很快,玉青霜的话音刚落,一壶热茶就摆在了玉青时的手边。
跟在玉青时身后的冬蝉垂首上前,给玉青时空着的酒杯里满了飘香的茶水。
玉青霜臭着脸把杯子往玉青时的手边推了推,硬邦邦地说:“你喝这个。”
玉青时的确是不能饮酒,这话不止一个大夫说过。
玉青霜会有此反应,大概也是从老夫人或者是侯夫人的口中听说了什么。
她大约是出自好意,可无奈脸实在是太臭了,话也说得不像是什么好话,故而这场面一看,倒有几分她刻意为难玉青时的意思在里头。
玉青时意味不明地打量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杯子抿抿唇没说话,不等她抬头,玉青霜就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脑袋。
玉雅兰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个装了茶水的酒杯一眼,视线从玉青时和玉青霜二人面上一闪而过,笑得一脸微妙。
“清霜妹妹,只是一杯果子酒,想来也是不碍事的,大姐姐头一次跟咱们一起吃饭,你怎么好搅大姐姐的兴致?”
说完看向玉青时,笑道:“大姐姐,这果子酒是特酿的,算得上是汴京一绝,在外头轻易尝不到,大姐姐想来也不曾饮过,自然不知道这果子酒的好处。”
她转着手指动了动手中装满了淡香酒液的杯子,说:“这果子酒里还加了养身养颜的药材,女子饮用自有驱寒保身之效,姐姐尝尝?”
玉青霜听到这话的瞬间脸上就多了一抹暴躁。
都说了不能喝酒,这人还一直劝是怎么回事儿?
彻底听不懂人话了?
玉青霜捏着酒杯想站起来反驳,可还没动就被玉青时拽着袖子摁了回去。
她无视玉青霜不满的眼神,抬起纤细得过分的手指挡在玉雅兰刚让人新拿来的空酒杯上,掀起眼角眼神淡淡地看了玉雅兰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大夫说过,我不可饮酒。”
这话是玉青霜刚刚说过却被无视的。
此时再从玉青时的口中说出,力度却无声强了几分。
隐隐似还有些许说不出的压迫之感。
一时间在场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玉青霜落在玉青时身上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可说的难以置信。
她显然是没想到玉青时会这么说的。
见玉雅兰堆出来的笑全呆在了脸上,玉青时微微弯唇,端起装着茶水的酒杯往玉雅兰手中酒杯上轻轻碰了碰。
杯口略高出玉雅兰一截。
不是很明显。
但足以让在座的人都看清楚。
尊卑天定。
生来有别。
哪怕玉雅兰是长在府里的姑娘,她刚回到侯府不足一日,玉雅兰站着她坐着,但是这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