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身怀巨宝,毫无抵抗之力。
但凡秦家人有半点旁的心思,设法将这玉佩拿出去典当或者是卖了,都能让秦家轻而易举地过上好日子。
可秦家人自己苦苦熬着,丝毫没动过这东西的心思,也把玉青时养得很好。
老夫人想着越发感念秦家的恩德,玉青时听完却有些好笑。
她低头用素白的指尖拨了拨散发着暖意的玉佩,玩味道:“其实这玉佩被我拿出去卖过,只是后来机缘巧合,又被寻了回来。”
老夫人听连秋说了半日玉青时话少,深知她难得主动开口说什么,闻声立马露出个好奇的神色,笑道:“为何想去卖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玉青时眉眼淡淡地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我娘因病过世,元宝又病得一脚跨到了鬼门关里,办丧事治病都需要银子,索性就拿出去卖了。”
她说得平淡,好似半点不在意。
可这话落入老夫人和侯夫人耳中,却无异于是扎心。
芸娘走的时候,玉青时比现在还小一岁呢。
府上似玉青时这般大的姑娘还在想什么样式的首饰好看,玉青时小小年纪就被迫担起了一家的生死,那时候的玉青时得过得多艰难?
侯夫人眼泪窝子浅,稍微一想就禁不住红了眼。
就连老夫人的眼里都闪出了泪光。
玉青时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在她看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而且她已经做到了能做的极致,元宝和秦老太现在都很好,比以前她想得到的更好。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不强求多的。
猝不及防对上两双泛着红的眼,玉青时罕见的有些无措。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侯夫人掩饰什么似的抬手摁了摁眼角,哑着嗓子说:“怎么会?”
“只是风大眼睛进了沙子。”
她张嘴就找了个堪称拙劣的借口,完全没意识到这话说出来,在这一丝风都透不进来的屋子里带着多少不合适的好笑。
老夫人反应快些,愣了下再一看玉青时茫然的脸,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握住玉青时怎么捂都带着一股凉意的手,轻声说:“好了好了。”
“既然是过去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既然是回家了,往后什么都会好的。”
她知道玉青时跟秦老太一家感情好,怕她惦记或是误会府上怠慢了恩人,又补充道:“我和你爹原本是想把你秦家奶奶和一双弟妹都安排到家里住的,可你爹说按你的意思是不必,就暂时在距离咱们府上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合适的宅子住下了,那里的大小事务也有人照料,你大可放心。”
“还有就是今日请来的太医你没用上,索性就请到了那边给秦家老太太瞧了瞧,我让人去看了眼,说是全都安排妥当了,等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咱们一家人一起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再慢慢地添置,总能都弄好的。”
让秦家老小住在外边儿是玉青时的主意。
也是她始终都没变过的想法。
定北侯府人多嘴杂,看似光鲜实则内里掺杂了无数不可看的阴私,秦家是玉青时的恩人,入了府后定然会引起暗怀各种心思的人去试探,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幺蛾子,如此不堪的一幕,玉青时打私心里不想让秦老太看到,也不想让元宝和春草受影响。
安置在跟定北侯府全然无关的地方,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