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照顾玉青时长大的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身边还带着两个不大的小娃娃,为稳妥考虑不可疾行,故而赶路的速度慢了一些。
可满打满算再过一月,接人的队伍也该是到了回来的时候了。
他的女儿要回家了。
他作为爹爹,想亲自去接她。
说起玉青时,定北侯刚毅有余温和不足的脸上泛起丝丝不明显的温和,用力搓了搓手指才说:“玉安在信里说,迟迟跟她娘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性子不太热络,照顾老太太和孩子的时候颇有耐心,可对他们却没什么好脸,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侯夫人听出他话中强忍的颤抖,眼眶微红轻笑道:“既然是侯爷的血脉,那自然是像极了您的。”
“别人都说侯爷是个爽利性子,可那也是对熟人,遇上个不熟悉的,您不也时常是板着脸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的?”
定北侯强撑的镇定被侯夫人一句话轻描淡写间就击碎得无处可匿,怔了半晌抖着手揉了一把脸,哑声苦笑:“像我好,像她娘也是好的。”
“只是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跟我亲近,这么多年过去了,会不会怨我……”
定北侯一力创下功绩,一肩扛起侯府所有人的前程,从未生过退却之意,哪怕是最难的时候,他也没怯过。
可想到自己寻觅多年的女儿终于要回来了,竟是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情怯之感。
他怕那孩子怨他动作慢。
怕那孩子会嫌他过了这么久才去接她。
前顾后怕的忧虑实在太多,多到他明知一月后玉青时就要到了,却多一刻都坐不住,想亲自去迎一迎。
想让那孩子知道,这么多年她从未被放弃过。
她的娘亲没了,但是爹一直都在找她。
侯夫人红着眼看着难得瞻前顾后的定北侯,用帕子掩着嘴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说:“依妾身看,侯爷这顾虑就是多余的。”
“都说父女之间血脉相连,隔着皮肉骨头都亲,大小姐是您嫡亲的血脉,怎会与您不亲近?”
“您既然是要亲自去接,那妾身一会儿就给您收拾些用得上的东西。”
像是猜到定北侯会说什么,侯夫人弯着眼说:“姑娘家可跟男子不同,您惯常外出用的那些东西,放在咱家大小姐身上那可不一定适用。”
“衣裳首饰,茶点吃食,还有路上解闷的小玩意儿,怎么都得备上一些的才好,否则您难不成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去接人?正巧这些日子闲着,我让人前前后后给大小姐置办了不少,东西都是现成的,一会儿收拾了带上就行,不费事儿的。”
见定北侯愣着没接话,侯夫人想了想,说:“对了,您的意思是说,跟咱家大小姐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个人是吗?”
“是。”
定北侯说:“老太太是把迟迟养大的恩人,一个小孙子一个小孙女儿,都是迟迟的弟妹。”
侯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立马就严肃了不少,捏着帕子说:“咱家承了人家的情,大恩在前,可不能怠慢。”
“这样,我在家里额外收拾出一处宽敞的院子,让人把该有的东西都添置好,等老太太带着孩子到了,就接到府上来住着,您看行吗?”
定北侯心里猫抓似的乱糟糟的,一时也想不到更多的,愣了下点头说:“暂时就这么着。”
“只是玉安说迟迟是个有主见的,咱们虽是长辈,也不好越过她直接安排,先这么安排,等迟迟到了再问问她的意思,她想怎么办就这么着。”
侯夫人好性子地连连点头,笑着说:“那敢情好。”
“这事儿妾身会悄着办的,等您接着大小姐回来之前,就算是府上的人也透不出半点风声去,您只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