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来回闪烁,艰难地逼着自己把到了嘴边的解释压回去,忍着心头的慌乱,咬牙说:“别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旁人的嘴我是管不着的,我只要自己行得端做得正问心无愧就行。”
她不知想到什么,说这话时一脸的视死如归,甚至还有几分豁出去的意思。
二夫人从未见过这个兔子似的侯夫人能有这般神态,微怔一瞬,心里不可避免地涌出一股浓浓的不安。
被安置在庄子里的人是经了徐家的人找回来的。
护送回汴京的一路上也都打点清楚了,回到侯府后,自然会为她所用。
她原本想得好好的,等掌握住这个注定会备受侯爷和老夫人恩宠的大小姐就设法借助这位的手把侯府的水搅浑。
一个失踪了多年突然回归的嫡出大小姐,轻而易举就能把大房彻底搅和成一滩浑水。
等大房内部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就到了二房出来论大义讲道理收好处的时候。
这本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儿,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汴京,竟在眼下出了这样的岔子。
二夫人强压心中悚然,神色如常地跟侯夫人说起了别的,临到走时,拉住侯夫人冰凉的手低声说:“大嫂,你我妯娌多年,我知道你不是别人口中那般恶毒容不得人的性子,可这种事儿,咱们自己人清楚,外头的人到底是眼里见不得实口也说不出好话。”
“不管怎么说,人都接回来了,总是要想出个章程来好生安置才行,否则任由着外人胡说八道,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二夫人以为这事儿是侯夫人怕玉青时回来后折损了自己儿女的利益想出来的昏招,生怕被这胆子还不如芝麻大的糊涂玩意儿挡了自己的道儿,心念一转就低声说:“这事儿大嫂最好是别自己做主,还是寻侯爷拿个主意的好,不然等大小姐回府后万一听到了什么不该说的,只怕是要以为是嫡母对她不满,故意给她使绊子呢。”
二夫人之前提起玉青时的时候,总是叫一声迟迟或是迟丫头来表亲切。
可现在开口说的却是大小姐。
看似不经意,实则全是不露于表面的提醒。
玉青时才是原配嫡出的大小姐。
论出身论身份,那是比侯夫人所出子女都高的。
就算是到了如今的当家主母侯夫人面前,为表尊卑有别,玉青时也不用像寻常晚辈那般行全礼,只用行半礼即可。
这是从出生那一刻就有的区别。
玉青时迟早是要回府的。
侯夫人在此时把玉青时得罪得太狠,那可不是好事儿。
侯夫人本就惴惴不安,被二夫人明里暗里地敲打了一通,顿时就吓得魂不附体。
她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去寻侯爷商量。
可话一说完,定北侯就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侯夫人注意到定北侯的情绪不太对,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低声说:“侯爷,可是妾身所说有何不妥?”
定北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这话是老二家的来跟你说的?”
侯夫人敏锐地觉得侯爷的语气不太对,紧张得不行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想为二夫人的好心提醒辩解几句。
可不等她战战兢兢地开口,定北侯就说:“老二家的出自哪家你可知道?”
侯夫人脑中空白一闪,不由自主地张嘴说:“汴京徐家。”
“是啊,徐家……”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定北侯突然勃然大怒,甩手将桌上的一个笔洗摔到地上,在侯夫人的惊呼响起之前咬牙说:“好一个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