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摸着手里的袖筒好笑得不行,说:“春草,现在虽是快入秋了,可天儿也暖和,还不到用袖筒取暖的时候呢。”
春草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梗着脖子嘟囔:“手凉了就该好生捂着暖暖,是冬天还是秋天有什么打紧的?”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玉青时的两只手强行塞进了厚厚的袖筒里,认真地歪着脑袋端详片刻,点头肯定道:“这次的没做好,姐姐你先凑合用着,等过几日我练熟了,就另外再给你缝一个好看的。”
“以后我都给你缝,保准让你的手什么时候都暖乎乎的。”
不大的小姑娘拍着胸口说得掷地有声,稚气又笃定的样子逗得玉青时的眼底多了一层暖意。
她配合着春草的好意没把手拿出来,只是往前凑了凑头,亲热地用鼻尖蹭了蹭春草的脑门。
她说:“好。”
“我就知道,我妹妹待我是最费心思的。”
春草跟黏糊糊的元宝不同,鲜少有跟玉青时如此亲近的时候。
平时瞧着波澜不惊的一个小姑娘,被玉青时夸了一句就不太自在地红了脸。
她局促地搓了搓扎了不少针眼的手,吸了吸鼻子闷声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一辈子都对你好。”
“不管有什么事儿,我都一定护着你!”
“哈哈哈!”
“好,我都听你的。”
春草心神澎湃怎么都闲不住,索性挥舞着小手把玉青时从灶台边撵开,自己取代了玉青时原本在做的活儿。
刚刚练完大字的元宝见她站着,殷勤得不行地去搬了个小凳子让她坐下休息,还学着店小二的样子冲进屋倒了茶端出来,双手奉给了玉青时。
玉青时难得偷闲,接过茶杯乐不可支地笑弯了眼。
见她高兴,元宝兴致更高了,蹬蹬蹬地迈着小短腿屋里屋外地来回跑,甚至还学着宣于渊的样子,来来回回地在玉青时的耳边学舌讲故事。
宣于渊说书讲故事,吊气氛拖嗓子,一波三折跌宕横生,不知不觉间就能把人的注意力吸过去,逗得听故事的人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的来回不是滋味。
元宝记性好,学舌的本事也不错,可说起同样的书来,总是少了几分那种勾人的意味,反而是多了些许惹人发笑的孩子气。
玉青时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复述宣于渊曾经说过的精怪之事,心绪慢慢地无声飘远。
她要回汴京,老太太和两个娃娃肯定也是要跟着走的。
侯府老太太虽是精明,可为人也和善,就算是看在秦家待自己有大恩的份上,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只是玉青时私心里就不想让这几个人跟定北侯府的人有过多牵扯,也不想让她们受侯府的恩惠。
毕竟老话说得好,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秦老太清清白白做人一辈子,临到老了大约也不想攀扯上一些不必要的人情。
一旦跟侯府有了利益来往,往后说不定就会受到钳制和非议。
她还活着的时候好说,可她万一什么时候死了,就没人能再在二者之间周旋护着他们了。
等把这几人安置妥当,就设法把元宝和春草都送去好的书院进学,再过几年两个孩子就都大了。
不管来日前程如何,元宝是个小男子汉,肯定能担当起一家门户,春草也是个果决有主意的孩子,这俩孩子都是有孝心的,有他们两个护在秦老太跟前,玉青时纵然是死了,在地下也是放心的。
玉青时目光沉沉地看了忙前忙后的春草和元宝一眼,暗暗咬唇的同时心头的枷锁也松了几分。
把他们护在与世无争的世外,剩下的诡谲阴谋算计,就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儿了。
他们都会活着得好好的。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