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摘的那个果子红得不好,吃起来估计也是涩的,一会儿我重新给你找几个好的,你先忍忍。”
玉青时哑口无言地看着他极为自然地将自己吃剩下的东西全都吃了,舌头像是被人强拽出来凭空打了个疙瘩似的,踌躇再三没能出声。
直到宣于渊将当作碟子的叶子放下,她才意味不明地说:“你这样不合规矩。”
也把自己放得太低。
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一个碗里刨食是常见的事儿,毕竟活都活不下去了,只要能吃饱饿不死,谁也不嫌弃谁的口水。
可宣于渊不一样。
这人是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是自出生就被捧到了众人头顶之上的人,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吃别人剩下的,就算是做得不够精细的,那也没抬到这人桌上的资格。
要是让人看到宣于渊吃自己剩下的东西,不知要引起多大的风波。
玉青时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宣于渊听了却是满脸不以为意的笑。
他乐道:“哎呦我的迟迟姑娘,荒郊野岭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规矩呢?”
他把手里的树枝随手一扔,拉着玉青时的手腕把她从石碓上拽起来站好,伸手将她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好笑道:“我在边疆时若是遇上过不去的年景,别说是鱼了,就连个晒干了的馒头都得跟人分着吃,这有什么的?”
许是瞧出了玉青时强行压在眼底的不自在,宣于渊笑得愈发肆意,圈地盘似的在玉青时的鼻尖上弹了弹,嗤道:“再者说,你也不是旁人。”
“你都吃饱了,剩下的给我能怎么着?”
“难不成我好不容易把你喂饱了,你反过头来想让我饿着?”
但凡换一个人在此,别说是吃剩下的,就算是原封不动的,宣于渊都不见得会多看一眼。
可这人是玉青时啊……
她又不是别人。
玉青时的本意本不是如此,可这人张嘴就开始胡诌,生生将她的意思扭了一转,彻底变了个意思。
宣于渊一脸不满的谴责,仿佛只要玉青时敢点头,他就敢立马倒地撒泼指责玉青时居心不良想让自己饿肚子。
玉青时神色复杂难辨,一言难尽地看了宣于渊一眼,少顷才凉丝丝地说:“于渊,你……”
“怎么?”
对上宣于渊绽着微光的眸子,玉青时到了嘴边的话莫名一卡,四目相对半晌最后愣是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宣于渊见她愣愣的,好笑得薄唇微弯,春水一般的浅笑从眼底层层叠叠地弥散往上,一点一点地涤荡开来。
他放低了声音,轻轻地说:“我好看么?”
“看我看呆了?”
玉青时心头微跳,直接伸手把脸杵得越来越近的人推得往后退了一步,没好气道:“不胡说是会很难受么?”
她越过宣于渊往前走了几步,末了又忍不住转头看着宣于渊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说:“你很好看,比我见过的谁都好看。”
“但是以后别那么做了,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