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难尽地啧了啧,下意识地开始嘟囔:“那能一样吗?”
“我是想去当座上宾的,被人当成梁上君子,以后还怎么跟定北侯套近乎?”
他刻意把话说得直白,直勾勾地盯着玉青时的侧脸不放,像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被掩藏的心绪。
玉青时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打怵,默了片刻无奈道:“我再想想。”
她是要回去,可不能跟着宣于渊,或者是一个不明不白的欧阳华重回汴京。
来接她的人,只能是出自定北侯府。
因为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是一句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否则往后任人说起,于她都有不利,她不着急这一时半刻,自然也不愿在这种时候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的隐患。
只是这话不好直说,索性就含糊了过去。
宣于渊一颗心恨不得生出跟藕眼一般多的心窍,注意到玉青时话外不曾提起的含糊,心下微微一沉,眼里的光也暗了几分。
只是他向来都是顺着玉青时的。
玉青时不想说的,他也不会不识趣地撵着去问,三言两语把话岔了过去,很快就说到了欧阳华的身上。
欧阳华所说,玉青时半信半疑,宣于渊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心里比玉青时还多了几分不可说的忌惮。
那老东西滑头得很,又狡诈难缠,一开始就明摆着对他有意见,若是不加以防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
宣于渊嘴上跟玉青时夸赞着欧阳华的医术,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等秦老太的病稍微好些后,就设法把这碍眼的老东西撵走。
口不对心地聊了一会儿,被他在心里骂了无数次的欧阳华也终于睁着一双通红的眼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有心想跟玉青时亲近亲近,可玉青时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宣于渊也不愿。
故而他刚走了几步,眼前就多了一只横拦出来的大手,彻底挡住了他的去路。
宣于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微妙道:“欧阳先生。”
声音听起来很客气,仿若是寻常问好,可背对着玉青时看向欧阳华的眼中却爆出了无尽的冰寒。
那是警告。
也是威胁。
神医谷的人过几日就会到,宣于渊打心眼里就没把秦老太的病全权交给欧阳华的念头,对他自然不需多客气。
但凡欧阳华敢越雷池半步,宣于渊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欧阳华被他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手段气得面色青紫,手都在失控地颤抖。
“这就是殿下的待客之道?”
他张嘴直接点名宣于渊的身份,像是在提醒玉青时什么。
可话一出口,换来的却是宣于渊的讥诮一笑。
换作之前,宣于渊或许会怕。
可眼下他在玉青时的面前把自己能抖落的底全都抖了,他有什么可怕的?
这老东西别说只是欲盖弥彰地叫一声殿下,就算是他直接五体投地给自己跪下行个叩首大礼,宣于渊也受得理所当然。
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