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智跟艰难跳动的心分道而驰,她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呼吸。
也控制不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忍不住红着眼想:这人怎么还不走?
受了这么多日的闲气,遭了那么多白眼冷遇,都这样了,他为何还不走?
他本居神坛之上,为何非要下凡尘?
难道就是为了他口中说的喜欢?
可喜欢算什么?
世间生死阴谋算计龌龊无数,在种种可怖的人心之前,喜欢又能算什么?
难不成凭着这一份虚无缥缈的喜欢,真的能抗衡所有未知的潜在的可怕和阴沉吗?
玉青时站在门板之后微怔一瞬,透过门缝看着那人在雨水冲刷下依旧矫健的身影,双手发抖地捂住了脸,唇边失控地溢出一抹散发着可笑的自嘲。
没用的。
不可能的。
你快走吧。
快走。
走了就再也别回头……
天边风雨渐大,阴沉的天幕之下疯狂作响。
注定宣于渊听不到玉青时不曾脱口出声的呢喃之响。
让人心惊的雨声始终不歇,时辰晃入夜半。
宣于渊还没走。
他带了那么多人来,一呼百应,无所不能。
可眼下,却没人来给他送上一把可遮风雨的伞。
他就站在门缝能看到的那个地方,任由泼天的大雨把自己冲了个外冷内凉,一动不动。
宣于渊知道,玉青时就在这道门缝之后。
她透过这道门缝看自己,却不肯把门打开。
他明明伸手一推就能进一步,可玉青时不出来,他不想动。
门缝实在狭小,宣于渊的视线又被雨水模糊,他甚至都不能确定,玉青时到底还在不在门后。
可他光是想着那人在这道不见光的缝隙中看过自己,心底就不可自已地开出了雀跃的花,顺着早已冻僵的四肢百骸缓缓而上,满心满眼都是不可对外人道的无声欢喜。
若非是放在了心里,玉青时那样的性子,怎会耐烦多看一眼?
这个认知让宣于渊高兴得脸上都扬起了不可察的微光,唇角的笑愈发肆意。
“迟迟。”
“你还记得上次在山里的那场雨吗?”
“那会儿比现在冷多了,可我找到你的时候,觉得哪儿哪儿都暖和极了,抱着你冒雨下山的时候,就像是藏在心底的所有褶皱都熨贴顺了,我什么都不怕。”
“你知道我当时冒险上山的时候怎么想的吗?”
他话声微顿,轻得恍惚不明,可字里行间充斥着的,全是温柔。
“我想,如果能找到你的话,死也值了。”
轰!
紧闭的门板终于在刺耳的风雨声中轰隆而开,屋里屋外两双通红的眼静静而对,宣于渊眼里晕开的笑宛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落在了玉青时发颤的心尖之上。
她死死地盯着宣于渊,用力咬紧牙关狠声说:“你会后悔的。”
“宣于渊,你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