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有那样的结局是自作自受,自食恶果罪有应得,虽是有仇可叙,可也没什么执迷的必要。
故而侥幸重活一世,也没多想上辈子的糊涂账,一心想着窝在此处安然终老得了,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可。
可若真相不是这样的呢?
有人在一步步地引着她走向一个绝对的死局,有人在大戏开始的第一幕就让她深陷死地。
她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件事都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中。
甚至还牵扯到了亲娘的命……
这样的仇,让她怎么忍?
沉默不过在瞬息之间。
玉青时很快就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冷静了下来。
她抬手用力搓了搓脸,努力勾着嘴角扬出个不明显的笑,闷声说:“奶奶,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我会好好活着的。”
玉青时主动开口的时候不多,也不是个话多的人。
可一旦说出口的话,多数都是会认真做的。
老太太闻言神色轻松了不少,喊了一嗓子示意蹦在前头的春草和元宝歇会儿,坐在她的旁边无奈道:“这些事儿元宝是不想告诉你的,可事到如今说透了也好,也省得我心里总是惦记着什么,怕自己哪一日就咽了气,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清你的来历。”
玉青时眉心微蹙正想反驳,可不等开口就听到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说:“对了,你说有人在找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你在外头遇上了什么麻烦?来的是什么人?”
“你确定那是害你的吗?”
玉青时捋了捋思绪,从乱麻似的脑子里抽出一条较为清晰的条理,托着下巴说:“我之前进城的时候凑巧碰见有人拿着我的画像在寻人,跟在背后瞧瞧听了几嘴,说是找到我就要杀了我,这才匆匆决定搬走。”
她脸上露出些许愧色,低声说:“奶奶,我之前没说实话,是怕你不同意搬家,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别怪我。”
秦老太满门心思都在找玉青时的人身上,哪儿还顾得上这个?
她哭笑不得地拍了玉青时的肩膀一下,惩罚似的在她的眉心点了点,没好气道:“你做得对,我怪你做什么?”
“事关性命,不可声张,你处理得很好,这有什么可怪的?”
她说完抬头看了看前头蹲在草地上的两个娃娃,压低了声音说:“这事儿于渊知道吗?”
玉青时微微失神,摇头:“不知道。”
“我……”
心里更深处的隐忧不好直接对老太太说,玉青时索性就选了个含糊的说辞,低着头说:“我怕他跟着咱们会遇上麻烦,就没让他跟着。”
“他也不知道咱们要去哪儿。”
老太太心里很是满意宣于渊这个人,也有心想把玉青时托付给他一辈子。
可再好的孙婿,也比不得孙女儿的性命重要。
她几乎是听不清的笑了一声,低叹道:“罢了。”
“也是儿女间的缘分。”
缘分到了,谁都拆不开。
可要是缘分不到火候,那大约就只能是平白错过了。
玉青时不欲让老太太想到更深的地方去,估摸着休息得差不多了,索性就扶着她站起来说:“奶奶,前头就是向林镇,咱们先过去找地方落脚,然后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日。”
老太太得知有人要对玉青时不利,恨不得直接从南搬到北地去,最好是躲得越远越好。
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会不会离秦家村太近了?”
“要不咱们再往远走走?”
听出她话中紧张,玉青时好笑地摇摇头。
她说:“不走了。”
“这里距凤阳县不远,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咱们就搬到凤阳县去。”
她事先在村里大肆宣扬即将举家搬到凤阳县,最后走的时候却选了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若真的有人在后头追她,肯定不会想到她会真的折回凤阳县。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