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
比干闲居无事,正为国家颠倒,朝政失宜,心中谋划。
忽堂候官敲云板,传御札,立宣见驾。
比干自思:“朝中无事,御札为何甚速?”但还是接札道:“天使先回,午门会齐。”
不多时,比干正要出行,堂候官又报:“御札又至!”
比干又接过。
而后又连到五次御札。
这下比干就疑惑:“近来除姜文焕分兵攻打野马岭,要取陈塘关之事外,并未听闻有甚紧急只事,为何连发五札?”
正沉思间,又听报:“御札又至!”
这次的持札者乃奉御官陈青,与比干相识。
比干接毕,便问陈青说:“何事要紧,用札六次?”
陈青思及素日与比干的情谊,心中面上俱十分不忍,便坦白道:“丞相在上,方今国势渐衰,鹿台又新纳道姑,名曰胡喜媚。”
“今日早膳,苏后偶然心疼疾发,几乎气绝,那胡喜媚便说,要得玲珑心一片,煎羹汤,吃下即愈。”
“陛下言:‘玲珑心如何晓得?’胡喜媚会算,算得丞相是玲珑心。因此发札六道,要借老千岁的心一片,急救娘娘,故此紧急。”
比干听说,惊得心胆俱落。
借心一片……
一个借字说得倒好听!
岂不知人心剜下一片,人如何能活!
那后宫妖孽居然如此狠毒,使此计害我!
又是心中自思:“不想事已如此,也罢,也罢,今日合该我大限至矣。”
只是还有些放心不下家里,于是说道:“陈青,你在午门等候,我即至也。”
说罢,比干进内,见夫人孟氏道:“夫人,你好生看顾孩子微子德!我死之后,朝中并无一人,你母子好生守我家训,不可造次。!”
说着,泪如雨下。
夫人大惊,连忙问:“相公何故出此不吉之言?”
比干叹道:“昏君听信妲己有疾,欲取吾心作羹汤,岂有生还之理!”
夫人听了这话,几乎欲晕厥过去,直呼:“相公官居相位,又无欺诳,上不犯法于天子,下不贪酷于军民……忠诚节孝,素表著于人耳目,有何罪恶,岂至犯取心惨刑!!”
这真真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而微子德在傍垂泪,忽然说道:“父亲!方才孩儿想起,昔日下大夫熊文与父王看气色,曾说不利,留一简帖,见在书房,说:‘至危急两难之际,进退无路,方可看简,亦可解救。’”
“是极!是极!或是救命之方!”
比干想将起来,忙开书房门。
见砚台下压着一帖,取出观之。
上面写得明白。
比干观之,依言取水一碗,将符烧在水里,饮于腹内,随后忙穿朝服上马,往午门来。
……
又说纣王六札宣比干,已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再加上陈青泄了内事,惊得一城军民官宰,尽知纣王要取比干之心作羹汤。
武成王黄元帅同诸大臣俱在午门等候。
只见比干乘马而来。
百官忙围上将去问其故。
比干道:“我也只是听陈青说取心一事,具体情形如何尚且不知。”
百官便随比干至大殿。
随后纣王宣比干鹿台觐见。
……
鹿台上。
纣王正襟危坐,向比干说道:“王后偶发沉疴心痛之疾,惟玲珑心可愈。”
“尝闻王叔有玲珑心,乞借一片作汤,治疾若愈,此功莫大焉。”
比干听了,满腔怒火。
直言道:“心是何物?”
纣王笑说:“乃皇叔腹内之心。”
比干怒不能止,张口骂道:
“心者一身之主,隐于肺内,坐六叶两耳之中,百恶无侵,一侵即死!”
“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不正!”
“心乃万物之灵苗,四象变化之根本。吾心有伤,岂有生路!”
“老臣虽死不惜,只是社稷丘墟,贤能尽绝。今大王听新纳妖妇之言,赐吾摘心之祸。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存,社稷存!”
此诚是忠言逆耳。
然而纣王被妖魅所惑,哪里听得进去。
只说:“王叔之言差矣,寡人总只借心一片,无伤于事,何必多言?”
比干气得不行。
来之前他还想着,大王只是一时情急,总归还是有些念及旧情的。
到底当年自己乃是先帝托孤大臣之一,曾照扶大王一场,这些年为大商也算是鞠躬尽瘁。
只要自己好生劝一劝,当无事了。
不想……大王竟丝毫不顾情谊。
执意要取自己的心来入药。
“昏君!昏君!”
“你当真是酒色昏迷,糊涂狗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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