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鞋叹了口气,道:“他姓陶,叫陶平,他那腰受过伤,干不了活儿,不带孩子还能干点啥?”
一直没有说话的妈妈呸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他那腰没受伤前,也啥也不干,也只有你还要养着他,若是换了咱们胡同别的姑娘,早就大嘴巴子抽过去,打也要把他打走。”
像小红鞋和陶平这样的,华静瑶也见过,要么是暗门子,要么就是像小红鞋这样的小堂子,老婆卖肉,丈夫收钱。更有些女人好不容易存够钱给自己赎了身,也不知为何想不开,就去从良,若真的找个有钱的商贾做姨娘也还罢了,那些人家也要脸面,即使有朝一日不要她了,也会给她一笔银钱,免得传出去惹人笑话。可她非要嫁个没钱没势却又讲情怀的,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实际上不过两三年,用光她的身家,便趁她还没有年老色衰,逼她继续出来卖,而这一次,除非她死,否则永远也赎不了身,对她而言,夫妻关系就是永无尽头的卖身契。
华静瑶不想听这些,前世她听得多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管不了。
小红鞋显然想为陶平争辩几句,华静瑶连忙抢先说道:“你是每天都回这里来吗?”
小红鞋忙道:“也不是每天都回来,但是能回来的时候,奴家都会回来。”
“你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华静瑶问道。
“是前天早上。”小红鞋说道。
一旁的妈妈冷笑一声,道:“那天晚上有个熟客,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匣子酥螺,她舍不得吃,那熟客一走,她便跑回来,拿那酥螺给她儿子吃。”
华静瑶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想起昭阳长公主每次往她嘴里塞这塞那,小红鞋不配与公主娘相比,但是母爱是不分贵贱的,前世她不懂,这一世她终于明白了。
现在那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你男人,就是陶平,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还有这院子里的邻居,你见到了谁,有没有说话?”华静瑶问道。
小红鞋立刻惊慌起来,她急急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男人和儿子......”
华静瑶没有瞒她,说道:“他们不知去向,这院子里的人全都不知去向。”
小红鞋啊的一声,一个踉跄,几乎摔倒:“怎么会,不可能,不......”
那位妈妈哼了一声,冲着小红鞋催促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快把那天的事全都说出来吧,再不肯说你那儿子就让你男人给卖了。”
华静瑶眉头微动,这位妈妈是话中有话啊。
小红鞋拼命摇头:“不会,不会的,我每隔几天就会拿钱回来,他不会卖小宝的,不会。”
华静瑶没有说话,冷眼看着小红鞋。
那位妈妈有点急了,伸手推了小红鞋一把,骂道:“你还不快点说,把你那天回去后和我说的,全都说出来!”
小红鞋大睁着双眼,眼泪不住地流下来,却终于断断续续说了出来:“那天我回来得很早,院子里的人还没有出去,我进了门,就看到小宝在那面大鼓上玩儿,我怕他摔着,连忙过去,想把他抱下来,可是小宝却不肯让我抱,他说他爹说了不让他下来。我知道这大鼓是尤大姐她们班子里的,出摊时就会抬出去,不出摊时便放在这儿,那是人家赚钱的物件儿,我也担心被小孩子弄坏,便强行抱了小宝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