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弋的金刀计确实天衣无缝,任谁从前因后果都推断不出来有什么漏洞。
可唯一的漏洞就在于,杨定的造反动机确实不足,而那日封侯之事细细回想起来,朝廷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却着实让人生疑。
这些事情李傕自然不知道,可身处其中的张济,却难免思虑再三,浮想联翩。
张绣见张济不言语了,心里顿时一阵轻松,看来叔父也已经想通了,现在自己只需要再加一把火就可以。
张绣忽然跪下,恳求道:“叔父,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说罢,张绣指了指外面。
“叔父打了败仗,那个新来的中郎将甘宁却在渭水南岸打了个大胜仗,把李应的营垒搅和的天翻地覆,朝廷在庆功,又可曾叫上叔父,给叔父什么犒赏?”
张绣的话一下子戳痛了张济作为一个武将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张济脸色涨得通红,怒声说道:“我不要什么犒赏,你给我闭嘴!”
说罢,张济猛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叔父!!!”
张绣见状急忙喊了一句,心里却懊悔不已,晓得自己是弄巧成拙了。
可惜现在张绣想要挽救局面已经来不及了,张绣看到张济离去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帐帘处,心里也有些慌了。
自己的话,似乎已经刺激到叔父了,看来叔父这次怕是不好再劝说了。
张绣也顾不上其他,立刻向帐篷外走去,可刚一迈步,就险些撞到张济突然停顿下来的身躯上。
张绣的目光越过张济的肩膀,看到了帐外的人。
心跳骤停。
刘弋正拎着一坛酒,笑吟吟地看着张济。
“张卿何处去啊?朕听说你病了,晓得是心中郁结不愿意来出席宴会,特意给你带了坛酒来,不过得少喝,喝多了伤身。”
“陛下!”
张济和张绣慌忙见礼。
刘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
“陛下,我这侄儿...”张济忐忑不安地指了指身后的张绣。
刘弋倒是不以为意,他的眼中古井无波,似乎对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张绣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刘弋只是淡淡地说道。
“张卿侄儿从李傕那里逃回来,朕知道的,没少吃苦吧?来,一起同饮。”
张济心头剧震,天子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张绣喏喏不敢言,他偷偷看了一眼帐外,不知何时,两边的侍卫赫然早就被天子的禁军给支开了,王越扶着剑跟在刘弋的身后。
这不由得让张济和张绣叔侄两人的心狠狠地悬了起来。
要知道,刚才他们在帐内可还在密谋造反呢!
就算帐篷的隔音效果不错,天子等人也刚来,可张济往外走时,张绣的那句“叔父”,外面的人肯定也是听到了的。
而外面这些侍卫,不知道有没有试图弄出动静提醒他俩,只可惜帐篷隔音效果太好,或者说天子来的太急促,以至于里面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陛下,臣不碍事,只是受了点小伤,奔波之下又有些头脑昏胀,并非是不愿意赴宴,还请陛下恕罪。”张济恭谨地解释道。
“呵呵,张卿何须如此,朕又没怪罪张卿。”刘弋哈哈大笑起来,“朕也是为了张卿好,朕怕张卿有心结啊!胜败兵家常事,不必挂怀在心,张卿这是立功心切才中了敌人的引诱之策。”
张济有些汗颜,说完之后,刘弋又看向张绣。
“张绣是吧?”没待张绣回答,刘弋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朕也知道,从李傕那里回来,没那么容易。”
这话似有所指,张绣心头一突突,差点就没忍住拔出腰间的刀来。
可他看着周围的禁军虎贲郎,最终没有做出这种不理智的动作。
“走,别在门口待着了,进去说。”
刘弋淡淡一笑说道。
“是!”
刘弋和张济叔侄两人走进了帅帐当中,王越扶剑在侧。
刘弋坐下来之后,张济陪坐在一侧,张绣则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刘弋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绣。
这位在演义小说中号称是枪神童渊的大弟子,绰号“北地枪王”,和张任、赵云师出同门的存在。
当然了,刘弋也不是刚穿越,他已经知道演义的东西大多数都不太靠谱,真实存在的只有极少一部分原型。
刘弋的历史学的不太精深,但王越既然存在,童渊又存不存在呢?
张绣也在暗中观察着刘弋,这位陛下看上去比起以往来更加的稳重,而且也更加的威武霸气,身穿盔甲的刘弋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而不是应该戴着冕旒高居庙堂的天子。
张绣心里暗暗猜度:看来这位陛下跟传说中倒是八九不离十,真是与桓、灵大不相同,倒是有几分类似世祖光武皇帝,看来百姓传言三兴汉室,倒也不是全无根据。
至少一眼看去,不论是韬略,还是气魄,都远超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