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人的目光又和当初在皇后宫中和狩猎场那次又是不同。
兰妱抱着麒哥儿上前给兰贵妃浅浅行了一礼便随着宫人去了左手边第一个席位的下首处坐下。
而坐在她对面的便是原太子妃,现在的淮王妃周宝蕴和淮王侧妃甘月澜。
兰娇倒是没来,因为她如今只是个妾侍,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家宴。
兰妱坐下后,宴席上就有些冷。
宫中都是人精,一些后妃和公主们倒是想对兰妱示好,但此时后宫还是兰贵妃主事,兰妱又已经和兰贵妃闹翻了,宫中之人大多是谨慎的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算她们有心示好也只会暗中对她友善地笑上一笑,并不会大咧咧的说上什么,以免惹了兰贵妃和淮王妃等人的眼,遭人报复。
但想示好的人多,对兰妱心怀不满的人也多。
这其中便有一直备受承熙帝宠爱的五公主云宁,她是兰贵妃的幼女,今年十五岁,正是待嫁的年纪。
别人不敢得罪兰妱,但云宁是被承熙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却不会怕。
她很不喜兰妱,因为以前兰妱未得势之前对她和对她母妃都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可现在稍一得势,却是变了一副面孔,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了,竟然还敢在外面恶意中伤她的母妃!而且若不是因为她这个狐狸精勾引她皇兄,把她皇兄迷得失了心志,她父皇又怎会迁怒她皇兄,竟然要赶他去藩地,还说出若是她母妃不舍得,就一起去的话!
那她没了皇兄和母妃,一个人留在京城,可要怎么办?
所以她十分厌恶兰妱。
满场的静寂中,云宁看着兰妱就突道:“妱良娣,自皇侄出世,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你把他抱过来给我看看吧,我还特意准备了小礼物给他呢。”
依照品级,公主为正一品,太子良娣只是正三品,她的品级比兰妱要高,这样对兰妱说话真论起来也算不得有错。
可别的事便也就罢了,兰妱还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可偏偏麒哥儿是她的逆鳞。
她抬眼瞅了云宁一眼,然后再看向被乳娘抱着的麒哥儿。
麒哥儿现在三个半月,圆溜溜的眼睛已经颇有主意的样子了,他见自己娘亲看过来,就咧嘴笑了笑。
整个大殿都静悄悄地,等着兰妱的应答。
兰妱对着麒哥儿笑了笑,就抬头看向乳娘,乳娘便对兰妱恭声道:“禀告娘娘,刚刚老奴经过五公主身边时,闻到了公主今日有用铭芳斋的花枝水和胭脂,那花枝水和胭脂都有绮罗香的成分,小皇孙皮肤敏感,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殿上众人听见。
兰妱便点了点头,转头就对云宁慢慢道:“五公主殿下,太医说过了,麒哥儿不能接触绮罗香,所以还请五公主殿下见谅,今日怕是不能满足五公主了。
若是五公主有心,得空的时候便来明元宫坐坐,也好让麒哥儿认一认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绮罗香有致幻之效,五公主殿下也还是少些用比较好。”
云宁瞬间面红耳赤。
绮罗香香气幽远,用来调香只要用量适当外人是闻不出来的,但却有致幻之效,不管是青楼妓子还是很多后宅妇人都喜欢用绮罗香邀宠调情,就是有些闺中少女也喜欢在见心仪男子之际偷偷用上一些,俱说会更易得心仪之人的青睐,但这到底是不入流的小手段,私下用用也就罢了,若是被人知道,却是定要被人耻笑的。
云宁脸上发烫,又气又急,差点没跳起来,只是她“你”了一个字,后面那句“你胡说八道”还没说出来,就被身边跟着的大宫女忙给制止了。
其实云宁还真不知道这花枝水和胭脂中有绮罗香,这都是她舅家表姐兰翎语送她的东西。
坐在上位的兰贵妃皱了皱眉,她看了女儿一眼,就对兰妱温和但带了些不赞同道:“阿妱,小皇孙皮肤敏感,谨慎些是好的,但铭芳斋的花枝水和胭脂整个大周都是有名的,各大勋贵世家的夫人和姑娘们也都有用,可没人说过里面含有绮罗香,你这乳娘就这样随口一说,可不单止是辱了云宁,也同样辱了这满京城所有使用铭芳斋产品的贵人们,无凭无据的,还是不要随便乱说为好。”
她说完对上兰妱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一咯噔,生怕她口中又冒出什么话来,忙急急转了话题道,“不过云宁是该常去明元宫坐坐,你们小时候也是一块儿长大的,本就该多亲热一些。
说起来也是,好端端的,你和太子为何定要搬去那明元宫,而不是直接搬去庆元宫呢?
若是直接搬去庆元宫,你们也早就搬进宫里来了,也不用还需要特地整修一番,等这么久。
而且,自开国以来,我们大周储君历来也都是住在庆元宫的,莫非是因为阿妱你不喜欢庆元宫?”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道,“若是阿妱你不喜欢庆元宫倒是可以理解了。
听说太子殿下因为你的喜好,还特地将明元宫大大地整修了一番,尤其是主院那边,全部都特意种上了你喜欢的花草树木,你喜欢梅花,太子就特意从北疆运来了不少名品梅花,就是大长公主府都是没有的,里面的家私摆设也俱是换成了你喜欢的样式,说起来太子殿下对阿妱你还真是格外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