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甘皇后尖叫一声,她自郑愈出现,便已从“中毒昏迷”中醒了过来,此时见到自己父亲甘肇被刺,终于忍不住扑了过来。
为了逼真,她是中了毒,但却还不致于昏迷。
她唤着自己父亲,眼中含泪,回头看承熙帝,道:“陛下,你可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二十七年前,你为了权势和皇位杀妻灭子,二十七年后,你又再次用尽心机设此局杀你的皇后和太子,你开心吗?
你可以说我今天谋反杀君,可是陛下,你扪心自问,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逼的?
还不都是你逼的!”
承熙帝看着泪流满面,双眼含恨的甘皇后,冷冷道:“当年你们甘家勾通北鹘,栽赃夏家,逼死朕的王妃,朕都还没有一一跟你们算账,你们倒是一个一个叫嚣的厉害。
你说是朕逼你们谋反,朕逼你们来刺杀朕,那么,这么多年来,你们甘家和西域勾结,多次以战争之名,找朝廷要军饷要粮草,在西坪屯兵积粮,也是朕逼的?
更甚者,旧年甘家私通西夏西刺,泄我西北三州兵防图于西夏西刺,以致三州沦陷,上万将士阵亡,凉州六万城民被屠,这样丧心病狂的行径,也是朕逼的?
朕到底逼了你们什么?
野心和欲望吗?
皇后,这所有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但你,朕的皇后,一国之母,是怎么做的?
你还要朕怎么容你,怎么容甘家?
朕不仅是你的丈夫,更是大周的皇帝!”
“你们甘家栽赃,逼死朕的王妃,还说朕是害死了朕的王妃?
如果是因为朕被你们甘家盯上,所以害死了朕的王妃,那的确是的。
朕告诉你,二十七年前,朕的确没有能够保住朕的王妃,是朕之过,但今天,你助甘家谋反叛国,朕要除的,不仅仅是朕的妻子,更是我们大周的罪人,不,在杀你之前,你便已经不会再是我大周的皇后,朕的妻子,你只会是一个庶人。
至于太子,”
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侧面无表情,双手却是死死的捏着,眼神满满都是痛苦的朱成祯,神情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来。
这个儿子,他其实一直都是满意的。
在郑愈从北疆回京城之前,知晓甘家那么多罪行之前,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废太子,就是后来,他也是反复犹豫的。
他道,“至于太子,他是朕的儿子,从始至终,他都是朕的皇子,大周的皇子,从无行差踏错,更不曾做任何对不起大周的事情,所以,朕为何要杀他?”
他的话说完,甘皇后和甘肇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朱成祯。
为何他们会一败涂地,原来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外孙背叛了他们!
甘皇后怨愤至极,可是她看着站在那里的儿子,明明是恨的,可是心底却又慢慢爬出希望来,他们都败了,可是她的儿子,若他从来没在他们这边过,那皇帝他……她很清楚,论才干论能力,三皇子远不及自己儿子,更别提另外两个还是孩子的小皇子了。
甘家倒下,皇帝他也不必再忌惮什么了。
可惜甘皇后心底那么一丝希望刚刚爬升出来,就被承熙帝接下来的话再次击得粉碎。
承熙帝太了解甘皇后,他看到她眼神中升起的不正常的亮光,再看看眼神中尽是凶狠,像是垂死的老狼般的甘肇,冷冰冰道,“至于郑愈,更不必你们替他操心了,他的夫人腹中的孩子的确是我们朱氏皇族的。
她腹中怀着的孩子,也的的确确是朕的儿子的骨肉。”
甘皇后大震,她猛地转头去看郑愈,可此时郑愈却根本懒得再听他们的废话,转身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甘皇后听懂了,可场上其他的人却并未听懂,他们早已被今日不停的反转和厮杀而刺激得近乎麻木,因惊恐过多而麻木。
不过他们此时听了承熙帝的话也仍是目瞪口呆。
他们接近停滞的大脑唯有本能的反应,心道,难道那兰氏腹中的孩子真是三皇子的,所谓的怀孕,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对付甘皇后和甘家的一个局?
可是这郑愈也太能忍了吧?
他真的不育?
众人在盯完郑愈和甘肇等人之后,又忍不住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下面席位的兰妱。
而此时的兰妱正坐在扶手椅上,被秋双扶着面色发白,她身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还有在一旁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的泰远侯夫人常氏。
这些尸体,都是刚刚那场混乱中想要劫持兰妱的侍卫或宫女,都直接被秋双和夏绿还有几个暗卫手起刀落斩杀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郑愈已经径直走到了兰妱的面前。
郑愈刚刚就看出了兰妱的状态不对。
他走到了她面前,然后兰妱就对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大人,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我能让秋双和夏绿带我先回去吗?”
她其实很想坚持住,这个时候定不能给他添乱,但刚刚那场厮杀和浓烈得血腥味,到底让她动了胎气。
郑愈面色变了变,直接上前就抱着她离开了宴席场,留下了身后一众目瞪口呆的人,还有一地的乱摊子。